消息傳到端王那裏已經是草木蔥蘢之時,端王正揮兵猛攻壺關,不足半月就已經發起了幾輪攻擊,守城的、攻城的皆是死傷慘重,倒下的何止十萬人!

    “鳳帝還真是能屈能伸!”

    端王拆開濺了鮮血的密信,看過後更是氣得咬牙,明明他已經把楚子琰那個小子捏在手裏,也說動了淮北投向自己,只要他打下了北方就算日後淮北知道楚子琰是他讓人抓的那也無可奈何,偏偏在這個他最需要淮北物資幫助的節骨眼上讓那鳳帝橫插一腳。

    “繼續給本王衝!不拿下壺關絕不後退!”

    端王知道眼下必須要快,命令將領帶兵猛攻壺關後,端王又找心腹,囑咐道:速帶人回冀州,你親自領冀州二十萬軍過來,那時本王必定已經拿下壺關。你注意淮南的舉動!”

    可以說是爲了攻下壺關,端王完全不惜代價了。

    崔煜明白端王傾巢而出必定是猛攻,且己方兵力完全弱於對方,只能堅守,並派人快馬加鞭給京都報信,請求支援。畢竟先前京都徵兵的事情並不是祕密,崔煜想着三十萬徵兵加上自己的精銳守住壺關雖然難,但也並非不行。

    可援兵遲遲沒有消息,反倒等來了鳳帝迎娶北信王妃爲皇后這個荒謬笑話。

    “真是荒唐!”

    崔煜雖然是武將,但出身清河崔家,骨子裏還是保留着禮教束縛,否則也不會在瑾王姬央長年累月的勸阻下仍舊忠於鳳帝,實在是對鳳帝還存有期待。這次聽到鳳帝迎娶北信王妃的消息可謂是當場就氣得撕了信,如何也想不到鳳帝能做出這麼讓人恥笑的決定來。

    皺眉道:“此事若是真成了,還不得貽笑大方。”

    “呵!”

    一身紫色錦緞的姬央勾了勾嘴角,豔豔若芬芳桃李,張嘴卻是寒霜冷箭,直言諷刺,“鳳帝老賊有此舉動不是正常,他若愛惜名聲何至於將東鳳國弄成今日四分五裂的局面,還不都是他自私自利,爲一己之私禍害整個國家。”

    “崔煜,我今日再問你一次,是否還要做那老賊手底下只會廝殺的兵器?”

    姬央波光瀲灩的眸子內滿是鄭重,目光犀利地盯着緊蹙着眉頭的崔煜。

    “鳳帝倒了對姬央你並無好處,你爲何就非得推翻東鳳國?”

    崔煜俊逸的面容上滿是不解,繼而又道:“我也知道鳳帝有種種過錯,但這天下當真不能輕易改朝換代,姬央你往前看看,那一次更朝換代不是經歷及數十年的戰亂,甚至更久!再者這鳳帝也沒幾年可活,只要朝廷能夠穩定,等新皇登基,再有王公等人定力扶持,並不是不能再使民休養生息。就只看姬央你是否願意坐上那個位置了!”

    “呵!天真!”

    姬央直接甩了甩袖子,看着崔煜認真的眼神只覺得心肝肺都是疼的,被氣的。

    擡手指着崔煜的鼻子,姬央張了張嘴想要冷眼嘲諷,卻在對方清澈認真的眼神下熄了火,無奈地嘆了口氣,“崔煜啊崔煜,你怎麼就不長點心呢!王公是我恩師,相處十幾年,我比你更瞭解他,我和鳳潯就是他手上鉗制天下的棋子,六年前鳳潯突然醒悟趁着大病回了淮南而後韜光養晦。如此一來,王公手裏只有我這枚棋子,偏偏還桀驁不馴讓他頗爲頭疼。”

    “王公是爲了姬央你好,也是爲了天下黎民!”

    崔煜不贊同的搖頭。

    姬央冷笑,“對,王公對我是不錯。但爲了天下黎民,呵呵,阿煜,你看看這東鳳國,六年了,民不聊生整整六年了,你再看看王公做了什麼!高高端坐在上位,俯瞰着苦苦掙扎的平民百姓根本就是視若草芥。”

    “王公先前還從鳳帝手中救了你,如何會是惡人?”崔煜皺眉。

    “阿煜,我並非是說王公就是個惡人,並非如此。只是王公的眼裏能看到的就是世家大族而已,在王公眼裏也就只有這幫人才值得他看。”

    崔煜想要反駁,卻無話可說。

    姬央繼續道:“阿煜,這東鳳國從根子裏就壞透了!世家大族把控着資源,底層百姓難以生存,我,我若是答應王公,如他所願那樣登上帝位,沒錯,我的血海深仇頃刻間就能得報,可是這東鳳國的本質並未有絲毫的改變。你就看看先前的科舉取仕,雖看似是給了底層百姓一條生路,但要求極其苛刻,朝中九成大臣任何就是從世家貴族裏推選出來的。”

    “阿煜,這不行啊!”

    姬央紅着眼眶,聲音難得哽咽,“而我若是答應王公,且不說現在東鳳國四分五裂的局面何日才能一統,就剛剛那個問題就得不到解決。王公他代表的就是世家門閥,你們崔家也是世家,崔煜你是知道的。”

    崔煜說不出話了。

    但自他出生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教育,先前也不覺得有何問題。

    嘴脣翕動,崔煜喃喃道:“先前幾百年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爲何,爲何到了姬央你這裏就不行了呢?我們,我們到時候請王公把苛捐雜稅降低點,我們崔家分出一半的土地給百姓這也不行嗎?”

    “阿煜,你真是天真得可愛!”

    姬央真的是又氣又無奈,但崔煜就是這樣個人,他又不是今日才知道,起身拍了拍崔煜的肩膀,姬央嘆了口氣,“最多一個月,阿煜你只有這麼多時間了。好好考慮清楚!”

    說着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只留下崔煜一個人站在那裏糾結。

    姬央原本以爲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崔煜最少也能守數月,卻不想不到二十天,守城的士兵就死了六七萬,當然端王那邊死的人更多。

    “這樣下去,壺關必定守不住。”

    崔煜雖然自詡善於用兵,但在端王比自己多出三倍兵馬的情況下也很難守住,最重要的是如今纔開春,前段時日更是從本就不多的存糧裏選了部分良種耕種,剩下的糧食根本就撐不了半個月。

    啞着嗓子,崔煜皺眉道:“朝廷還沒有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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