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走後,徐晗玉獨自在窗前坐了很久,天色一點點暗下去,忽然院子裏傳來一陣腳步聲。

    謝斐進了屋子,隨手脫下身上的大氅扔在座椅上,忙不迭地湊到徐晗玉身邊將冰手塞進她懷裏,“你怎麼還在這裏坐着,快坐成望夫石了。”

    他聲音輕快,心情不錯,看來今日的麻煩事已經解決了。

    徐晗玉眉頭微微皺起,詳怒道,“冷死了,快把你的手拿開。”

    “我不,”謝斐像個頑皮的孩童,一直在徐晗玉身上鬧騰。

    回來的路上,宋守之已經差人給他彙報了木蘭和徐晗玉談話的大概,原來徐晗玉心裏在乎名分的事情,知道她在乎這個,謝斐反而鬆了一口氣,她想要名分就好,怕的是她一無所圖。

    兩人打打鬧鬧了一會兒,不知怎麼鬧到了牀榻上,徐晗玉到底又讓他得逞了。

    謝斐心滿意足地躺着淺眠休息,徐晗玉睡不着,爬起來由丫鬟伺候着吃了一碗蔘湯,她最近氣虛的很。

    正喫着,丫鬟拿起謝斐方纔隨手扔在一旁的大氅準備收下去。

    “等等,”徐晗玉眼尖,“把這大氅拿過來給我看看。”

    謝斐睡得不深,聽見徐晗玉說話,嘴裏嘟囔着,“有什麼好看的。”說着,他忽然想到什麼,睡意全無,一下子睜開眼睛躍下牀,三兩步走過來想要將那大氅拿走,“這都穿髒了,你別碰了。”

    原本徐晗玉還不是十分肯定,現下見他這幅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既然髒了,不如就扔了。”燭光下,徐晗玉粉嫩的一張臉含笑看着他,謝斐心虛,一時分不清楚她是在同他說笑還是認真的。

    “還是說,燕王爺捨不得?”徐晗玉一下收起笑意,冷冷地說。

    “扔!我有什麼捨不得的,快扔了。”他指使丫鬟道,這大氅是上次竹靈帶來的,說是顧濛親手做的,今天下人隨手翻出來給他穿了,他也是方纔反應過來,也不知徐晗玉這個鬼精的怎麼看出來了。

    “不許扔,好好一件衣服又礙你什麼事了。”徐晗玉板着臉說。

    謝斐一時拿不準徐晗玉的意思,“這衣服不好看,我不喜歡。”

    “你不喜歡?那可是燕王妃一針一線做出來的,也不知道費了人家多少心血。”

    果然是叫她知道了,謝斐解釋道,“元都送過來的,我也是早上出門急,隨便穿了一件,你可沒有理由拿這事和我鬧。”

    “燕王這話說的,我怎麼敢和您鬧,您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徐晗玉陰陽怪氣的說。

    謝斐也有些煩躁,在他看來這就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徐晗玉卻明顯要和他發脾氣。

    “我們好不容易和好,你又要爲了這種小事和我置氣?”

    “既然燕王覺得我無理取鬧,那何必待在我這裏,左右府裏的空房這麼多,哪間不能住,實在夜裏想要人伺候,去把春江坊的新頭牌喚來就是,想來她便是比不上王妃的溫柔賢淑,也定然比我要聽話懂事的多。”

    “徐晗玉,”謝斐沉下臉來,她竟然這般想把他撇出去,在她心裏他就是任何女人都可以的嗎,這些年他爲她的堅持就是個笑話。

    “我如果今天出了這個門,日後就不會輕易進來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徐晗玉立刻接着說。

    謝斐冷笑兩聲,“好,徐晗玉,你好的很,”說着他拿起徐晗玉放在桌上的碗重重地摔了出去,旁白的丫鬟早就嚇得跪倒在地。

    “滾,”這話是衝着丫鬟說的,那些丫鬟們趕緊退出去,謝斐氣得喘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接着說道,“我知道你現在還在氣頭上,我現在沒法給你燕王妃的位置,但是你這麼聰明的人,你該明白我的處境,有朝一日,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

    徐晗玉坐的累了,將身子倚在桌上,擡頭看着謝斐,脣帶譏笑,“以前我爹喝醉的時候,也給府裏的每一個姨娘都說過要將她們扶正。”

    謝斐的耐心總算告罄,他踢翻腳邊的椅子,“徐晗玉,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我對你的心意你真的不明白嗎?”

    徐晗玉看着這滿地的碎片和四分五裂的椅子,打了個呵欠,“除了砸碗和踢椅子,你還會做什麼?”她這話是真心問的,她的確好奇謝斐接下來要做什麼。

    謝斐定定看了她一眼,拔腳離開了房間,他的確再也找不到理由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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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晗玉和謝斐的關係似乎又到了冰點,剛好快到年關,元都又來了好幾封催他的信,謝斐便賭氣回了一趟元都。

    出門那日,他故意在門外逗留了許久,玄蒙看不下去,湊過來說,“玉夫人一早就出門去拜佛了。”

    謝斐狠狠瞪他一眼,“誰說我在等她,”話雖這麼說,好歹是出發了,玄蒙離得近,聽見他嘴裏還冷哼着,“拜什麼佛能比的上拜我,這個傻子。”

    謝斐這一去就是七八日,豆蔻有些憂心,眼看就要過年了,徐晗玉孤零零的一個人,也太過悽慘。

    “怎麼就孤零零了,不是還有你和鴻哥嗎?”徐晗玉不以爲意,這幾日謝斐不在她落的清靜。

    “鴻哥年紀還小,我又是個女流,娘子身邊沒個人陪着還是有些孤單,再說了之前還好好的,這……”

    “你怎麼年紀越大越嘮叨,我記得以前你性子活潑的緊。”徐晗玉無奈地說。

    豆蔻抿抿嘴,“人都是會變的,以前不懂事,膽子大,現在經歷些事了想的也多了。”

    徐晗玉垂下眼,“也是我想的不周到,要到年關了,你也記掛着自己的孩子該放你回去團圓的。”

    豆蔻大驚,“娘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是沒有過年也不讓你見孩子的道理,我一會兒就給你安排車馬,不許推脫,待過了元宵我立刻就叫人去接你,若你不答應,以後我也不要你陪鴻哥了。”

    徐晗玉這番話豆蔻推辭不過,只得應了,況且她心裏的確有些掛着孩子。

    大年三十那日,徐晗玉開了恩典,府裏但凡是家裏有人的,都放了一日假回去探親,只剩下幾個無家可歸的婆子丫鬟湊在一起做了頓年夜飯。

    鴻哥身高又挑了一些,一早徐晗玉先帶他去祭拜了慧娘,接着陪他在院子裏堆了半日雪人。

    自從到了謝府,鴻哥一直謹小慎微,每日裏跟着先生勤勤懇懇讀書,性子越發老成,今日才恢復了一個五歲孩童該有的模樣,咯咯笑着,一個雪人就讓他開心不已,徐晗玉心緒也難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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