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裏的說書先生繼續道,“這謝小將軍到了播州卻遇到了勁敵,那播州的守將孫達可是如關羽關二爺一般的人物,智勇雙全,武功蓋世。謝家軍久攻不下,大司馬氣得暴跳如雷,連下十二道軍令,更是讓謝小將軍立下軍令狀,七日之內若他拿不下播州就要砍下他雙頭四臂,剛纔說了這謝小將軍有三頭六臂,若是拿了雙頭四臂,那豈不是就和常人無異了?哪裏還能顯出他的神通!”

    這話雖然可笑,徐晗玉卻聽得出神,自顧自坐了下來,隨後而來的胡忠進見她難得有興致,也不打擾,默默給她斟了杯茶水。

    “衆位客官你猜怎麼着,這明明是不可完成的任務,衆人都等着看謝小將軍受刑,沒想到啊,七日之後,謝家軍剛到城下,孫達竟然將城門大開,主動受降——”

    講到要緊之處,那說書人非要賣關子,一拍驚堂木,“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茶客紛紛不滿,硬是要他說完纔行。

    見徐晗玉擰起繡眉,胡忠進掏出銀子扔到臺上,“老先生今日就把話說完吧。”

    說書人撿起銀子顛了顛,很是滿意,摸摸花白的鬍子,繼續說道,“嘿嘿,這原因啊還要從謝小將軍身邊的一位能人說起,臥龍先生大家想必耳熟能詳,這位能人竹先生便是諸葛臥龍的第十七代嫡孫,謝小將軍效仿劉皇叔可是三顧茅廬纔將這位竹先生給請出了山,他對這位竹先生禮遇有加,據說二人還同榻而眠,秉燭夜談。”

    徐晗玉勾起嘴角,眼睛笑彎成一道月牙,便是這竹先生有天大的本事,謝斐也不可能三顧茅廬,若第一次沒見到人恐怕早就一把火把什麼茅廬給燒了。

    胡忠進見她歡喜,心裏也跟着高興,捧場地問道,“然後呢?”

    “這位竹先生看謝小將軍有難,竟然孤身來到城門口,用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了孫達。孫達此人雖然勇猛,卻也不是不識時務之人,東吳大勢已去,他心裏也清楚固守播州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因此在竹先生的許諾之下,他便答應了謝小將軍的條件,開城投降。”

    “這到底是什麼條件,能讓孫達寧願背上惡名,也要將播州拱手相讓?”有人好奇地問道。

    “哈哈,這個條件可以說是十分誘人,由不得他不答應。竹先生許諾,若他投降,謝小將軍便迎娶他的獨女孫錦兒做正妻,這樣一來,他可是從敵國降將一躍成爲謝小將軍的老丈人,日後說不定還有國公爺的造化,大家說他能不動心嗎?”

    “這謝小將軍可真是厲害啊,不僅抱得美人歸,還能白得一城。”

    “咦,這謝小將軍說來也二十好幾了,竟然還未娶妻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聽說謝小將軍心裏可是一直有人,前些日子南楚軍不是一直在尋個貌美女郎嗎?”

    “我怎麼聽說這尋的是個女細作,是要抓回去殺頭的。”

    “這就不知道了,我也是聽說。”

    茶樓裏的客人議論紛紛,胡忠進聽了一耳朵,回過頭來,身旁的位置卻是一空,徐晗玉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回到宅子,浩哥正在練武,鴻哥在追着兔子打轉,秋蟬新撿來的一隻橘貓正蜷在屋檐下酣睡。

    “娘子回來了,快坐着,飯菜馬上好了。”林姨娘喊了一聲,同慧娘一道將飯食端到桌上。

    徐晗玉望着這幅景象,恬淡一笑,內心重又恢復平靜。

    胡忠進隨後進來,剛好趕上用飯,誰都沒提剛剛在茶樓裏聽的那些話。

    飯後,菡萏冒着風雪回屋。

    秋蟬趕緊將灌好的湯婆子塞進她手裏,慧娘抱着鴻哥進裏屋睡了,林姨娘也招呼着浩哥去休息。

    浩哥不願意,“我已經長大了,菡萏姐姐打聽到的消息我也可以聽。”

    “你這孩子纔多大歲數,沒大沒小的,這是你阿姐的事情別瞎湊合。”林姨娘去拉他,浩哥一使勁便將她的手掙脫開去,林姨娘這才發現浩哥竟然不知不覺有了這麼大的力氣。

    “姨娘就讓浩哥聽吧,他說的對,他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也該知曉了。”聽了徐晗玉的話,林姨娘嘆口氣,悵然若失地回了房。

    菡萏便將這幾日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來,先是徐晗玉關心的吳江道府,在公孫午的治理下,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顧小將軍的名號也越來越響,最近還將相鄰的德陽城給收服了。

    如此便好,那大伯孃和顧子書他們想來也是安全的。

    再就是聽說西齊的太子冉投奔了胡人,藉助渾邪王的勢力在冀州招兵買馬,意圖光復西齊,還有劉勳帶着北燕的殘兵攻下了錫州。而最大頭的還是南楚,這些日子謝家的版圖擴充的很快,正如今日徐晗玉在茶樓聽到的,謝斐已經攻下了播州,不過菡萏沒提謝斐娶妻的事,徐晗玉也沒問。

    “……這其中最要緊的一件便是陛下,也就是劉勳放了消息出來,說是傳國玉璽在景川公主手上。”

    難怪菡萏一臉憂慮,傳國玉璽向來有問鼎至尊的象徵意義,當今天下正是羣雄割據的時候,劉勳放出這樣的消息來,便是將火燒到了她身上。

    胡忠進狠狠捶了下桌子,便是他一向忠君愛國,也不得不說一句“卑鄙小人。”

    北燕在這樣的人手中,如何不亡國。

    劉勳打的是什麼主意,徐晗玉也能猜到一二,無非是知悉她和謝斐的關係,誤以爲她在謝斐身邊,想要藉由這把火燒到謝斐身上,可惜真是想多了。

    “我半路還碰到了南楚的一支軍隊,倒是暫時不往凌北來,不過帶隊的軍士隨身帶着一張畫像四處尋人,我瞧着畫的是娘子的模樣。”

    這話一出來,浩哥也跟着驚慌起來,“他們要尋阿姐做什麼,可也是爲了那什麼傳國玉璽嗎?那可怎麼辦,南楚的軍隊這麼多,咱們豈不是早晚要被找到。”

    “浩哥,方纔說你長大了,怎麼遇事還是如此驚慌。我們本就是亡國之徒,隱姓埋名就要時刻做好被人尋到的準備,只有鎮靜下來才能想到對策。”

    捱了姐姐一頓訓,浩哥反而沒有那麼慌亂了,也是,只要姐姐在,他們就不會有事的。

    “好了你們先去歇息吧,尤其是菡萏,這些日子辛苦了,都去睡吧,天大的事情等明天再說。”

    徐晗玉將他們都勸去休息了,自己卻在屋裏獨坐了一夜。

    天剛亮,胡忠進便起了牀,不知怎麼他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匆匆進到堂屋,徐晗玉正在準備早飯,看到她的身影,他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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