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臉色也有些深沉,“依你的本事,保不住嗎?”
謝卿雲搖搖頭,“我不是神仙,我只能醫活人,不能起死回生。”
憐妃萬萬沒想到就想着陷害一下海蘭,卻無端失去了肚子裏的孩子,這個損失太過慘重,她一時間無法接受,怒急攻心,竟直接暈了過去。
夜冥讓人將她送到偏殿去,謝卿雲和海蘭也沒有走。
海蘭自門口看了一眼在內室陪伴憐妃的夜冥,心裏說不出的慌張,雖然她很希望憐妃得到一點教訓,但絕對不是在陛下面前,失去了孩子,而且她還在場,若是憐妃醒來污衊自己,那她絕對難逃干係。
她不由看向謝卿雲,卻見她面色淡然,竟絲毫慌張都沒有,“你就一點都不害怕嗎?”
謝卿雲淡淡回望,“怕什麼?她的孩子又不是本宮害的。”
她身着一身紅色宮裝,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裏,即便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但哪張臉依然容色絕倫,尤其是那股氣勢,無論何時何地,好像她永遠不會慌張,這也是海蘭無比羨慕的地方,也是她永遠都學不來的特質。
“你難道就不擔心憐妃醒來會……”
話音未落,裏面傳來夜冥的聲音,“進來。”
海蘭心中一跳,就見謝卿雲已經一馬當先走了進去,她也只好跟進去,只是到底做不到謝卿雲那般泰然自若,半個身子都躲在了她身後。
她此時忽然意識到,嬤嬤可能是出了個餿主意,她曾經說讓自己學謝卿雲,然而她根本學不像,遇到事情以後也沒有她那般強大的心理素質,尤其是現在就像是贗品和正品的區別,甚至讓她感到無地自容。
夜冥看了她們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對憐妃說話時的語調都柔和了不止一個度,“剛纔你不是說有話要對她們說嗎,說吧。”
憐妃哀哀慼戚地看了他一眼,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陛下,臣妾有冤,還請陛下爲我做主!”
夜冥聲音雖然平淡,但也明顯帶着安撫,“你莫要着急,若是有冤,朕覺不會放任欺負了你的人逍遙自在。”
“多謝陛下。”憐妃臉色蒼白如紙,楚楚可憐,“臣妾自懷孕以來,身子一直康健,就連太醫也說,這一胎肯定能平安產下,可如今卻就這麼沒了,早知如此,臣妾今日就不該來此,也不會連陛下的皇子都保不住,臣妾實在是有罪啊。”
她隻字未提謝卿雲二人,但言語間的怨懟卻也十分明顯。
夜冥雖未言語,但臉上也有沉痛。
憐妃哽咽道:“爲何我路過昭儀娘娘身邊會忽然滑倒,昭儀娘娘是否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海蘭早就知道這把火要燒到自己身上,可一直都不願相信,如今聞言,更是想也不想地反駁,“這不關我的事啊,是你自己沒站穩,方纔摔倒,陛下和皇后娘娘可都在,他們都看到了,我沒有碰你。”
海蘭萬萬沒想到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布料,竟然成爲了謀害她的佐證,“陛下,我冤枉啊,我怎麼會用這淺顯的法子去害人呢!”
憐妃咄咄逼人,“越是不可能,便越是可能!”
海蘭一噎,隨即選擇禍水東引,“可是你也說了,你身子康健,僅僅只是摔了一下,怎麼也不至於就沒了孩子,皇后娘娘醫術卓絕,天下皆知,這些年來,不知道多少次起死回生,爲何這一次卻失手了?”
憐妃得眼淚流的更兇,彷彿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卻不敢開口訴說。
謝卿雲即便是千夫所指,也仍然鎮定自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海蘭,那清亮的目光裏分明沒什麼情緒,卻就是叫她渾身發冷。
夜冥此時開口,“皇后,你可有話說?”
“臣妾又能說什麼?”謝卿雲對上他,目光直視,不躲不閃,“臣妾是大夫,但不是神仙,救得了人未必會得到感激,但若救不了,就要成爲謀害別人的兇手,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夜冥未曾言語,只是臉色深沉,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但也確實沒有平日裏的寵溺和深情,這讓海蘭心中浮現了一個想法,也許……她在皇帝這裏是真的失寵了。
她眼眸微閃,看了一眼憐妃,兩人對視間,忽然就達成了共識。
憐妃掩面抽泣,“陛下,臣妾這次本以爲可以爲您誕下龍子,可如今卻未能保住,臣妾有罪,臣妾更無臉侍奉您左右,還不如就此去了,只盼望日後陛下若是想起臣妾,莫要怪臣妾便是。”
說完就踉踉蹌蹌下了牀,竟一頭朝柱子上撞了過去!
索性被夜冥及時攔住,抱回了牀上,“不要胡鬧,子嗣固然重要,但你的性命也同樣重要。”
憐妃感動萬分,一時對他更是又敬又愛,對謝卿雲便更看不上眼,哭着撲到了夜冥的懷裏,雖然沒說什麼指控的話,但是那般柔弱哭泣,也哭的人心中萬分憐惜。
夜冥也不能倖免,再加上海蘭還在旁邊煽風點火,“娘娘縱然是對憐妃娘娘多有不滿,可也不能朝孩子撒氣,嬰兒是無辜的!”
兩人一搭一唱,堪稱委婉,但卻將謀害皇嗣的罪名死死扣在謝卿雲的頭上。
夜冥摟着憐妃好一番安撫,雖然話不多,但憐惜的模樣卻着實紮了海蘭的眼,只是強忍着沒有露出妒忌罷了。
“皇后。”夜冥緩緩轉頭看向謝卿雲,目光清冷而陌生,彷彿眼前這個,並不是從前那個濃情蜜意讓他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女子,“你身爲中宮之主,卻沒有盡到皇后之責,朕也不好偏袒你,就罰你禁閉一月,無朕的旨意,不許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