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雲看了一會兒,此時的百姓們很是不正常,但她什麼都沒說,這會兒顯然不是揭穿他們的時機,百姓們對這位無心都已經魔怔了,她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回到宮裏,她便先去看夜冥。

    他正在忙,她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那奏摺上寫着無關緊要的事情,他一直看到最後,才說起正事,卻也是一點小事,她深吸了一口氣,抓過奏摺直接扔到了地上,夜冥微微一頓,轉眸看她,“你來了。”

    謝卿雲沒好氣道:“我現在才知道,爲何你最近越來越晚睡,臉色瞧着也不大好。”

    上會跌落懸崖,終究是落下了點病根,需要慢慢將養,但這般處理奏摺,所有的心神都用在了看前面的廢話上頭身子何時才能養好?

    夜冥握住她的小手,揉捏了一下,柔軟的觸感讓他眸色都溫柔下來,“我都習慣了。”

    謝卿雲隨手拿過一個奏摺翻開來一看,上面一連串的廢話,各種表忠心,誇讚陛下,將夜冥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但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只會讓看的人浪費時間,“這些人真是沒有記性,我記得從前就說過一次,怎麼還犯這樣的毛病?”

    夜冥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些人總是沒記性,還要勞煩夫人,替我管教。”

    謝卿雲白了他一眼,“我管有什麼用,你自己不拿出力度來。”

    “好。”

    夜冥將她拉到懷裏,一隻手倒了杯茶遞到她脣邊,“喝口水,消消氣,跟我說說,你今日去宮外都看到什麼了?”

    謝卿雲想自己伸手接過,但他不讓,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一口茶水,潤潤喉嚨,“那個無心,恐怕並非善類。”

    “可是我們熟悉的人?”

    “應該不是。”謝卿雲在那個人身上看不出任何熟悉感來,“不過肉眼所見,很有可能會欺騙自己,所以非常事還是要用非常手段。”

    夜冥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瞭然,“蠱蟲?”

    “我現在要用什麼手段你都知道了,真是瞞不住你了。”她幾次施展手段都被猜出來了,這種感覺,真是不太好玩。

    夜冥修長的指尖在她額頭上點了點,“那就看你的了。”

    謝卿雲揚起下巴,眉宇間蘊藏了一絲得意,“等着瞧,三日內,我一定會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夜冥縱容道:“好,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跟我說。”

    “沒問題。”話是這麼說,但謝卿雲卻並沒有打算真的讓他幫自己的忙,這點小事,她自己就可以搞定,完全不需要他出手。

    到了晚上,她便放出了追蹤蠱。

    這隻蠱蟲要追蹤人時,需要提供出那人的東西,這倒是不難,她讓錦衣衛查到了無心的住處,拿到了一片換下來的僧衣的衣角,蠱蟲就隨着這衣角上面的氣味慢慢消失在了宮門口的方向。

    翌日天還未亮,謝卿雲便聽到了一陣簌簌聲。

    她睜開眼睛,從牀上爬起來,就看到一直白色小蟲子緩緩而來,她伸出一隻手掌,小蟲子立刻就飛躍到了她的手心裏。

    她垂眸看了看小蟲,從它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似乎是……

    她眼底微閃,將小蟲子收起來,看了一眼已經涼了多時的牀榻,起身朝外面走去,來到了書房,便看到夜冥已經在看奏摺了。

    她輕嘆一聲,剛好看到丫鬟拿過早膳徐徐走來,便接到手中,率先走了進去。

    “怎麼不用早膳就來看奏摺了?”

    謝卿雲將飯菜擺在桌子上,旁邊的婢女們一臉的習以爲常,她們倒也不奇怪娘娘會親手給陛下端飯菜,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這說明陛下和皇后娘娘感情好。

    夜冥揉了揉額角,緩步朝她走來,在她身邊坐下,也拉着她一起坐下,“一起喫。”

    謝卿雲嘴脣翕動,見他似是十分疲憊,便壓回了那些心思,只道:“日後就算是再忙,也要記得用早膳,不喫早膳對身體不好。”

    她身爲大夫,那說出來的話就是權威。

    夜冥頷首,“好,日後我在殿中等你,和你一起用早膳。”

    謝卿雲這才滿意,給他盛了一碗熱粥,“趁熱喝,這粥是我吩咐廚房給你燉的,特意給你補身體的,你可要全都喝光纔行。”

    別小看了這一碗小小的粥,裏面卻有很多配菜,很有營養。

    妻子的關心,夜冥自然是全盤接收,一口又一口地喝着粥,旁邊的宮人們雖然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但還是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陛下對誰都是一張冷臉,更別說要管他了,但唯獨面對皇后娘娘,他就會比幾位皇子還要聽話,皇后娘娘說什麼他都聽,絲毫異議都沒有。

    兩人用完早膳,宮人們將桌子收拾乾淨便自覺退下。

    夜冥抿了口茶,這纔看向謝卿雲,“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謝卿雲搖搖頭,面色如常,“沒什麼,我就是看你清晨剛起來就跑來看奏摺,擔心你身體喫不消,你這還沒有徹底康復,還是要注意一點。”

    “有你在,我不擔心。”

    夜冥能夠感覺得到自己身體恢復的很快,這一切都多虧了他的娘子。

    她想瞪他,但又忍不住嘴角上揚,“你就胡搞吧,真到哪天,傷了身子,你就知道後悔了。”

    話音剛落,小手便被人握住,那手掌灼熱又寬厚,握的很牢,任憑她如何想要掙脫,卻也做不到,最後只能任由他拉着。

    “我知道了,都聽你的,別生氣。”

    他仰着頭,看着謝卿雲,目光深沉而柔軟,與從前的冷酷截然相反。

    但其實他在旁人面前還是如此,只是在她面前變了而已,謝卿雲亦是心知肚明,上揚的嘴角就一直都沒落下來過,“好了,不跟你鬧了,我今晚上可能回來晚一點。”

    “你要去哪裏?”

    “有點重要的事情。”一見夜冥要說話,謝卿雲便知道他打算說什麼,立刻在他開口之前說,“這件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不需要你出手,你安安心心在宮中待着,等處理好了,我就回來。”

    夜冥微微皺眉,似有猶疑。

    謝卿雲乾脆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頓時,所有的猶疑都不見了,他無聲的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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