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鼎到底年紀長一些,縱然兒子瞎了,也沉住氣,對那人招呼道:“侄兒別來無恙。”
那人一口唾沫啐過去,冷聲道:“誰是你侄兒?逆臣賊子,也敢來叫我!”
趙鼎眼底閃現殺意憎惡,但還是壓制下來,用平和的語氣,溫聲道:“侄兒憤怒,皇叔能理解,畢竟子安他殺了你夫,但,這也是情非得已,如今,他已死,京師再無能鎮守之人,皇叔願與你攜手,殺入皇城,將你輔上寶座……”
不等趙鼎說完,那人手身在袖口裏面,抓了藥粉又要撒毒。
趙鼎看誘哄不成,也失了耐心,真面目露出來,掐着那人的脖子,啪啪扇了幾個耳光,又將那人踢到在地,狠狠地踹了起來,趙子安看不見,但聽得見,也循着聲音過來,死命地踢着地上的人!父子兩個一邊踢,一邊道:“趙啓殷,你以爲你現在在哪裏?!!”
趙子安待氣喘吁吁停下來,聽不見一點聲音,疑惑道:“他死了?”
趙鼎蹲下來探了探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人的鼻息,道:“還有一口氣。”
趙子安恨恨道:“殺了他!”
趙鼎道:“殺了他有什麼用,不過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等他醒過來,讓他給你解藥,醫治你的眼睛,另外,我要將他壓到鄢陵城下。”
趙子安疑惑道:“壓他到鄢陵城下做什麼?他一個殘廢,又只剩下一口氣,難道趙啓謹還會能爲了這個廢物弟弟開城投降?”
趙鼎道:“我自有用處。”
趙子安停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什麼,也顧不得眼盲,毒藥讓他疼得撕心裂肺,只哈哈哈哈大笑,神情狀態很是癲狂,只笑得前俯後仰,顫抖不已。
趙鼎看他模樣嚇了一跳,心道:莫不是剛纔的毒藥讓自己的孩子失心瘋了嗎?
“父親,不必有疑,東門凌宇死了!”
趙鼎不知道爲何趙子安把話轉到這裏,但見趙子安又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
“東門凌宇死了!”
趙鼎終於忍不住,好奇道:“我兒爲何如此肯定?”
趙子安用劍身拍着地上奄奄一息吊着一口氣的人,道:“趙啓殷和東門凌宇是一對,兩個人都有龍陽之好,在京師鬧出許多笑話,兩個人你沒我活不成,我沒你不想活,如果東門凌宇沒有死,趙啓殷怎麼可能自投羅網來謀害我?”
趙鼎也恍然大悟,哈哈哈大笑,道:“果然是死了!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我們齊齊攻入鄢陵城,直搗黃龍,拿下皇位!”
正在這時,天際烏雲滾滾,遮天蔽日,風狂如驟,大雨傾盆,一道道驚雷響徹雲霄,炸開在天地間,狂風颳得樹木噼裏啪啦作響,馬兒驚,這聲音再夾雜着鄢陵城裏傳來的痛哭慘叫。
天地如墳墓,只等埋葬人。
牢籠裏的人躺在木板上,身體抽搐,悲咽着,雨水將他早已淋透,也將他那顆絕望的心也淋透。
東門凌宇穩坐將軍臺,面前的白玉石桌上放着一把青玄大弓和三支金翎孔雀令尾箭,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神兵利器。
“這一次,趙子安,你跑不了了。”
東門凌宇拿起一百二十斤玄鐵弓,身後被着三支箭,來到城樓屋檐最高處蹲着。
從這裏射出去,五百米。
五百米,正好是趙子安兵臨城下,趙子安攆車藏在五十萬人馬正中央的位置,從這個屋檐上射出去,正好一箭穿心!
東門凌宇在陰沉的天氣裏,穿着一身黑色緞面勁裝,頭髮用金冠豎着,金麒麟簪子固定,雙目死死地盯着千面黑壓壓過來的兵陣,雨水嘩嘩嘩地順着他堅毅的下巴落下來,他靜靜地蟄伏着,一動也不動,狂風驟雨中,盯着那緩緩移動的龐大隊伍,就要近了,就要近了,要近了,只剩下六百米,東門凌宇眼神如炬,盯着那站立在十二匹金攆上的兩個人,雖然看得不夠清楚,那人影只有盆子那麼大,但他知道,那就是趙子安和趙鼎!
只肖兩隻金翎孔雀令尾箭,就可以定乾坤!
緩緩地,緩緩地,那龐大的隊伍移動着,東門凌宇正待時間,等趙子安的前隊十分之一的人馬入鄢陵城,截殺這千面的人,造成恐慌,再讓步兵從東南方向射殺,父親的騎兵從西南方向,而自己則殺掉隊伍中央的兩個人。
這一局,只能勝,不能敗,必捉逆賊。
和東門凌宇料想的一模一樣,趙子安,趙鼎看到前部人馬遭到圍剿,慌亂竄逃起來,這雖然比東門凌宇料想的要早一點,但沒有關係,東門凌宇俯身抽出一支箭,臂膀使出全力,拉滿弓,瞄準那個龍袍。
弓滿,手鬆,箭出!
“呲”
箭着千鈞之力,直逼趙子安而去,那箭頭毫不猶豫插在趙子安的心口!
“啊!”
站在豪華金攆上的人噗通一聲就要倒下!
而這時,東門凌宇沉穩地拔出第二支金翎箭,弦繃緊,弓最滿!
只聽“呲”一聲,那箭穿雲破日,急速如飛,直直逼趙鼎而來,趙鼎神情慌亂,拿起趙子安的屍體擋在千面,饒恕如此,那箭穿過趙子安的屍體插在趙鼎的胳膊上,疼得趙鼎嘶聲尖叫,滾落在地!
東門凌宇沉穩地點步起飛到鄢陵城上,高喝一聲:“放信號,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