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凌宇笑着訊問道:“今日萬人宴,陛下可有累着?”
李安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引着東門凌宇從宮門口一直向內走,道:“羣臣來賀,免不得勸酒,陛下已經飲了不少,趙王殿下也爲陛下擋了幾次,陛下甚爲掛念郡王,讓雜家再三來找,只今個人實在太多,卻不想郡王坐在後院……”
兩人說話間,便到了顯陽殿,顯陽殿內,衆文臣武將都已經喝了半響兒,還有兩個文臣言官氏族大家的主人端着酒杯正御前祝酒,看到東門凌宇過來,言笑盈盈。
東門凌宇連忙拿了李安遞過來的酒杯,笑道:“諸位大人,請。”
衆人連忙道:“請。”
衆人飲完,落回原座。
殿內幾十個明豔動人的嬌小娘正長袖起舞,圍成一朵蓮花形狀,蓮花中央還坐着一個紗裙起舞的美娘子,另一個娘子羅裙起飛從天而降,衆人不由得紛紛喝彩,絲竹聲伴着舞曲,美酒伴着佳餚,衆人如癡如醉。
天子臉上有些緋紅,琥珀色的眸子有些渙散,看東門凌宇,道:“彥卿,剛纔去了哪裏?”
東門彥卿看天子模樣,心道:喝了不少,有七八分醉了。
臣子們還有絡繹不絕來勸酒的,東門凌宇再不肯讓天子多喝一杯,皆自己擋了回去。
回過神來,東門凌宇看到天下右側下坐的身着紫色四爪龍袍的人,似乎也喝得七七八八,目光有些失了焦點。
東門凌宇吩咐李安道:“去拿件厚一點的衣裳,再弄點醒酒湯,湯裏面放點蜂蜜。”
東門凌宇仔細地爲天子披上衣裳,端着醒酒湯,跪在天子跟前,恭敬低聲道:“陛下,喝點會好受些。”
天子只望着東門凌宇,執着道:“你剛纔去了哪裏?”
東門凌宇笑道:“臣剛纔在殿外與諸位偏將飲酒。”
天子琥珀色的眸子轉了轉,道:“你和他們飲什麼酒?你不是又出去亂來……”
東門凌宇端着醒酒湯於天子跟前,用勺子舀了一口,輕輕吹了吹,感覺不熱了,送到天子嘴邊,笑道:“臣不敢,陛下先喝點醒酒湯,暖暖胃。他們是臣子,陛下是天子,陛下想喝就喝,不想喝直接甩他們臉上,他們不懂事,來勸酒,陛下怎麼能任他們這樣灌……”
天子這才露出點笑意,就着東門凌宇遞過來的湯勺,喝了半碗,感覺好多了。
歌舞漫漫,絲竹生樂,一曲終了,衆人如癡如醉,殿內一時間靜悄悄,就在另一舞曲上來時,一個紫色的身影突然跪在大殿中央,叩首道:“陛下,臣弟有喜事。”
今日萬人宴,衆文臣武將,無人不歡聲笑語。
這一舉動,頓時大殿內鴉雀無聲,但又聽聞說事喜事,也都沒有多緊張,衆人只看向正中央跪着的人。
趙啓殷,高聲道:“陛下,臣與琉郡王有婚約在,陛下親賜,今日南郡事變平息,陛下威武震懾四海,臣也想借着陛下喜慶告知天下,三日後,臣弟與琉郡王便奉旨大婚,到時候請陛下賞光,爲臣弟坐上賓。臣弟不勝惶恐,萬分感激。”
衆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待反應過來,嘩嘩嘩地掌聲響徹整個顯陽殿內。
“趙王殿下確實與琉郡王有婚約在……”
“都因着南郡事變耽擱了……”
“是啊……是啊……”
“趙王夫夫情深意重,早有傳聞……”
“聽說,趙王殿下爲了醫治琉郡王的傷,千里奔南郡……”
“龍陽也沒有什麼不好,難得情深,難得情深啊……”
“是啊……”
……
東門凌宇心中五味雜陳,他是答應趙啓殷,他本想等到萬人宴過去,找一個合適的機會,逢着天子高興,然後解釋分說,只做權宜之計,不做真……他怎麼也想不到,趙啓殷在這樣的場合用這樣的方式給他和趙啓謹當頭一棒。
他根本不敢去看龍椅上的人什麼神情……
趙啓殷卻執着,道:“父皇母后去得早,長兄如父,臣懇請皇兄到時候坐上賓,受我夫夫敬茶跪拜。”
“是啊,是啊,理應如此……”
“趙王殿下敬重兄長……”
“兄恭弟友,君賢臣忠,莫過於此……”
“是啊……”
“……”
衆人議論贊許着……
趙啓殷跪在宴席中央等待着……
東門凌宇此刻真想上前去給趙啓殷幾個耳光,撕了他的嘴!
良久,終於,天子雅正的聲音開口,笑道:“臣弟所說確爲喜事一件。”
衆人看天子應聲,紛紛投以讚賞祝賀的目光。
趙啓殷道:“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