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蝕皮肉,麻痹神經,血液的流動速度變得極爲緩慢。
要麼變成喪屍,要麼成爲異能者。
周晏辭半闔着眼,將薄脣咬得發白。
牆壁上的掛鐘滴滴答答地走着。
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周晏辭有些自嘲地想,倘若這一次實驗再不成功,就要去抓幾隻喪屍來試試了。
警報聲還在繼續,手術室的門半掩着,周晏辭聽見了腳步聲。
步伐很輕,像貓兒一樣。
少女清脆的聲音傳來:“周先生?”
是顧緋的聲音。
周晏辭閉了閉眼。
已經一個月不曾見到她了。
她自然是聽話的,對他的指令言聽計從,讓她不要靠近負一層,她就整整一個月不曾出現。
人與機器人的差距,在此刻清晰分明地呈現。
有時候周晏辭自己都說不清,他究竟在期待些什麼。
做得再逼真,她能100%還原人類,成爲一個完美的人嗎?
可人類卑鄙、骯髒,他根本無法做到與他們共處,不如將人類盡數毀滅來得痛快。
只有顧緋……
她是不一樣的。
那麼多次失敗,只有她成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她是他最完美的作品,無限接近於人。
哪怕事實上,她與他想象中的依然有所差別。但任她自由生長,不正是他爲她寫下程序的初衷嗎?
雙腿的疼痛劇烈,周晏辭低低地呻.吟一聲,鏡片下的眼睛卻閃爍着興奮的光。
痛覺……
他的雙腿,能感知到痛苦了……
門外的顧緋仍在尋找周晏辭。
連着推開了三扇門,都是安安靜靜,連燈都沒有打開。只有這最後一間,門沒有關上,顧緋輕輕一推,便推開了。
是間手術室。
燈光照進昏暗的手術室,身着白大褂的男人躺在手術檯上,額前的碎髮被汗水浸溼,薄脣緊抿,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看起來很是痛苦。
手術檯旁,是碎了一地的試管燒瓶。
沒想到一來就看見這麼勁.爆的畫面,顧緋眼裏閃過驚訝,更多的是玩味。細微的表情被很好地收斂,她張了張脣,面露遲疑:“周、周先生……”
高傲如周晏辭,並不願意被人看見自己這幅模樣,哪怕對方是他親手製造的機器人。
他沒有睜眼,嗓音低沉冷淡:“出去。”
然而一貫很聽他話的少女,此刻卻有些猶豫,“周先生,您不舒服嗎?”
周晏辭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她在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她走近手術檯,髮梢有洗髮露的香氣……這是周晏辭自己準備的,乾淨清新的草木香,還有玫瑰精油的味道……
那隻柔軟的手落下來,落在他胸前的扣子上,又被他身上灼熱的溫度嚇到:“周先生,您的心跳得好快……也是因爲交感神經興奮嗎?”
周晏辭閉了閉眼,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道:“腎上腺素增加……”
系統悄悄補充:“因爲緊張刺激。”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顧緋眼裏盛滿笑意,纖細的指尖從胸膛緩慢地劃到大腿。
手腕被猛地扣住,他的聲音沙啞極了:“顧緋。”
顧緋的語氣充滿關切:“周先生,您是腿在疼嗎?您……”
剩下的話被打斷,白手套被粗.暴地扯下,那隻修長的手扣着她的腰肢,把她攬進了懷裏。
身下是冰冷的手術檯。
疼痛與興奮,如冰火交迭。
顧緋撞在他堅.硬的胸膛上,白大褂敞開着,裏面的襯衫領子也是皺的,他的身體燙極了。
顧緋卻是剛剛洗過澡,髮梢淌着水珠,身上還沾着溼氣。
修長的手指順着她半溼的長髮向下撫,周晏辭的嗓音低沉沙啞:“我從那個異能者的體內,提取了血清,注射到我的身體裏。”
他並不在意顧緋是否能聽懂,只是有一下沒一下順着她的長髮,像撫摸一隻貓兒一般,動作輕柔而緩慢。
顧緋被擼多了,漸漸地覺得這種感覺似乎也不錯,聲音也嬌了幾分:“那您的腿……”
如果是本體被他抱着的話,可能會更舒服。
突然理解那些貓爲什麼總喜歡被摸了。
“在疼,”周晏辭淡淡地嗯了一聲,“是好事。”
他第一次,感受到腿擁有知覺。
哪怕是劇烈的疼痛。
他漸漸地適應了這種疼痛,只是仍發着高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解開了兩顆襯衫的扣子,露出一小片肌膚。
顧緋的身上是涼的,抱起來很舒服。
只是更燥了。
周晏辭有點煩躁,換了一個話題,“這一個月怎麼過的?”
“我打通了您設置的關卡,”懷中的少女揚起小臉,頗有幾分邀功的意味,“還殺了幾隻喪屍。”
s市早已淪陷,由於顧緋的實力與研究所本身的威懾,大部分喪屍都不敢靠近這裏,研究所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周晏辭的眼裏終於浮現了一點笑意。
似誇讚一般,他喟嘆道:“乖孩子。”
卻聽見顧緋道:“周先生,我最近看了很多書。”
周晏辭仍然保持着最開始的姿勢,半擁着她,聞言只是擡了擡眼,“嗯?”
“名字由‘名’與‘字’組成,而關係親密的人之間,會有特定的稱呼,”她枕着他的手臂,眨了眨烏黑清亮的眸,“但您一直稱呼我的全名。”
“是因爲我們的關係不夠親密嗎?”
周晏辭沒有說話。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看着這個他親手培養的機器人。
她好像變了,卻又沒有變。一月不見,她變得更生動——也更完美了。
懂得更多,更像一個“人”了。
她依然是天真、單純的,她在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她的學習成果,儘管她並不知道這樣會帶來什麼後果。
“周先生,”他聽見顧緋說,“您的心跳又快了,這一次又是因爲什麼呢?”
卻又是大膽的。
手指緩緩收緊,周晏辭道:“內啡肽,多巴胺。”
擡起她的下巴,他低下頭,毫不猶豫地吻上了她的脣。
“你想要怎樣,緋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