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濱江警事 >第三百九十四章 麻煩大了
    隨着經濟不斷髮展,這兩年出現許多新鮮事。

    比如農民想擺脫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不像以前只能靠考學、參軍或大企業招工這三個途徑,可以花錢買城鎮戶口,用錢來實現鯉魚跳龍門。

    又比如黨委政府撤併了許多部門,同時也成立了一些新部門,體改辦就是在新聞裏出現最頻繁的一個新部門。

    乍一聽以爲是體育改革辦公室,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負責體制改革的。

    市裏在體制改革,鄉鎮也在改,企業在改,連村裏都在改。

    其他地方怎麼改革的韓渝不知道,只知道具體改到白龍港的就是一個字---賣!

    白龍港長途汽車站移交給了陵海汽運公司,結果移交過來沒幾個月就關門了。陵海汽運公司剛開始還留下一個人在白龍港看門,現在連看門的人都撤走了,現在要把汽車站賣掉。

    白龍港郵局併入四廠郵電局,營業廳關門大吉,陵海郵電局也要把營業廳賣掉。

    供銷社、商業公司等單位同樣如此,可白龍港現在都沒什麼人氣了,誰會買那些房子?

    至於白龍港村,已經把能賣的早賣光了,小魚家之前住的農機倉庫就是跟村裏買的,村裏的固定資產只剩下村辦公室。

    白龍港國營旅社暫時沒掛牌發賣,就算想賣也不會有人買。

    沒人下旅社,工資都發不出來,以前的經理和服務員大多另謀高就了,只剩下一個名叫吳大柱的員工守着旅館慘淡經營,整天跟王小雪等在附近做生意的小老闆打牌聊天。

    衛生偶爾打掃下,心情好的時候曬曬牀單被褥。

    拆洗是不可能的,反正沒什麼旅客住,就算有旅客住一晚也就十塊錢,十塊錢夠做什麼?何況這個破旅館能開幾天都不知道。

    然而,門可羅雀好幾年的旅社從昨天傍晚開始變得異常熱鬧。

    白龍港“效益”最好單位的負責人韓向檸,昨天傍晚把整個旅館都包下了,包了整整兩個月,很豪氣地給了一千塊錢!

    這邊剛談好,四廠派出所就來了四個協警,老錢還幫着從村裏找了個燒飯的。

    深夜十二點半,來了十幾個公安,不知道從哪兒抓回來三個人。

    今天中午,鹹魚又不知道從哪兒抓回來九個人,國營旅社都快變成“國營看守所”了。

    吳大柱意識到這可能跟嚴打有關,公安這是把旅社當成了辦案的地方。

    旅社裏面全是公安的機密,再說公安也不需要服務,吳大柱乾脆把一大串鑰匙交給曾經的四廠派出所長老丁,坐在孟花蕾的獸藥飼料店裏跟鄰居們打牌。

    “老吳,出牌啊。”

    “哦……”

    老吳同志緩過神,扔下一對二,擡頭笑道:“小孟,你家陳教導員剛纔好像進旅館了。”

    賣水果瓜子的徐嬸探頭看了看,嘀咕道:“鹹魚也在裏面。”

    孟花蕾見怪不怪,輕描淡寫地說:“他們忙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牌。”

    隔壁小商店的劉眼鏡沉吟道:“算上夜裏抓的,裏面關了十幾個!小孟,那些人到底犯了什麼事?”

    作爲警嫂必須保守機密,孟花蕾不假思索地說:“誰知道那些人犯了什麼事,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對對對,要保密。”

    老吳嘿嘿一笑,突然發現張江昆揹着電工包去了旅社。

    劉眼鏡也注意到了,好奇地問:“小孟,張主任真是鹹魚的姐夫?”

    “真是,人家是鹹魚的親姐夫!”

    “鹹魚是公安,愛人是港監,他姐姐是公安,姐夫是碼頭主任,鹹魚家不得了,全家都喫公家飯。”

    “是啊,只是工資不怎麼樣。”

    論收入,幹部教師很不行。

    別看孟花蕾守在店裏一天到晚也做不了幾個生意,但收入肯定比陳子坤多,並且多很多。

    老吳正尋思着等旅社關門了,是不是也做點小生意,徐嬸好奇地問:“小孟,張主任什麼級別。以前的幾個主任官大,我家老楊說相當於正縣級。”

    孟花蕾被逗樂了,不禁笑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跟以前沒法兒比。”

    “怎麼沒法兒比?”

    “以前港務局是有行政級別的,港務局的局長書記是正局級。現在政企分開,不存在什麼級別,只有苗書記有行政級別,港務局的其他領導都沒有。”

    “張主任不算幹部?”

    “也不是不算,相當於廠裏的幹部。現在以經濟建設爲中心,白龍港碼頭的主任副主任跟濱江客運碼頭和濱江港幾個貨運碼頭的主任副主任也不好比,用他自個兒的話說只是個帶班的。”

    ……

    就在她們議論張江昆的時候,張江昆正在幫“白龍港辦案基地”拉電話線。

    客運碼頭只剩下四個幹部職工,之前裝的幾部電話並沒有銷號,反正也用不上,不如把電話線拉過來,安裝兩部電話機,借給辦案民警用。

    旅館上下兩層,房間不少,地方夠大。

    來自長航分局、水上分局和陵海公安局刑偵四中隊的十八個民警,正分爲幾組忙着審訊嫌疑犯。

    姐夫剛安裝好一部電話,韓渝就掏出電話本,翻找出一個號碼,在柳貴祥期待的目光下,聯繫起當年在海運局客輪上帶過自己的肖特派。

    “肖叔,我韓渝啊,什麼,你都知道了!”

    “你小子跑我們這兒來抓走了長盛號的半套班子,輪機部全軍覆沒,發生這麼大事我想不知道也不可能。”

    韓渝不由想起當年在客輪乘警隊學習的情景,感慨地說:“他們是輪機長、大管輪、二管輪、水手……尤其戴向遠,大學文憑,今年都四十九了,有二十五年的黨齡。

    工資待遇那麼高,一個月拿四千多,另外幾個月工資也在一千以上,卻經不住蠅頭小利的誘惑,貪慾的口子一開,思想的堤壩就坍塌了。搞得自毀前程,讓家人蒙羞,給單位乃至國家造成了重大經濟損失。”

    能幹到輪機長確實不容易。

    已經不再是客輪公安特派員的肖特派一樣惋惜,輕嘆道:“除了個人的貪念慾望作怪,企業在管理上存在的漏洞也是一個原因。”

    “希望海運局能吸取教訓,加強內部管理。”

    “船大難調頭,想加強內部管理談何容易。”

    在海運局幹了四年多,韓渝對海運局的情況太瞭解了。

    這些年岸上的管理人員和後勤人員比跑船的多,吃閒飯的人多,掙錢的人少,甚至不管做什麼都需要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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