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邊,那邊,”劉老師指着樹林裏,語無倫次地說道:“有人,有人!”
周楠瞪着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天真地問道:“有人?有人就有人唄!您怎麼了?”
“不是,不是人,”劉老師趕忙把褲子繫好。
“不是人,那是什麼?”周楠低頭玩弄着他手裏正在掙扎的那條小魚,漫不經心地回道。
“哎呀,”劉老師慌亂地擡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又指着樹林那邊,說道:“是人,是人。不過,她,她好像死了!”
周楠依舊盯着手裏的那條小魚,他用兩隻手指捏着那條小魚的腦袋,輕輕一用力,那條小魚便沒了氣息。他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一撒手,把那條小魚扔回了小溪。
“那怎麼辦,我們要報警嗎?”周楠望着劉老師說道。
報警?對,應該報警。可是,哎!劉老師心裏糾結了起來,如果報警了,警察懷疑我怎麼辦?上次周美美的事兒,他們就一直在查問我。這次這事,自己更是脫不了關係。
不報警?好像不行。周楠這小子回去亂說,那自己的嫌棄就更大了,再說了,這一路開車過來,路上都有監控。萬一哪天別人發現屍體報了警,警察調了監控,那自己豈不是百口莫辯?
到底報不報警呢?劉老師像是陷入了一個黑色的漩渦。
“叮叮。”
這時,劉老師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他掏出手機一看,是那個神祕人。屏幕上只有兩個字:報警。
劉老師連忙擡起頭仔細看了看四周,又古怪地看着周楠,蹲下身把周楠身上的口袋翻了個遍。
“劉,劉老師,”周楠伸着胳膊,滿臉疑惑地問道:“您這是幹什麼?您要找什麼呀?”
劉老師沒說話,繼續在周楠身上翻找着。找了半天,並沒有手機。
“你沒有手機嗎?”劉老師不死心地又問了周楠一嘴。
“沒有啊!我應該有手機嗎?”周楠盯着劉老師問道。
劉老師心下一鬆,是啊,他一個小學生,哪裏來得手機。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居然會懷疑一個孩子。劉老師自嘲地笑了笑,拿起手機報了警。
雲來小區。
周衛被客廳的手機鈴聲吵醒了。他搖搖晃晃地坐在沙發上,接起手機,道:“喂?”
“明天上午,老規矩。”一個優雅的男聲傳來。
“這,”周衛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皺了皺眉,說道:“最近,是不是太多了?要不然……”
“你最好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手機另一頭的男人說了這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唉!周衛握着手機,目光呆滯地盯着地板。我真的就沒有辦法擺脫嗎?呵呵,又能怪誰呢?如果不是當年自己一時衝動,如今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這是老天,不,是妻子給自己的懲罰吧。
“楠楠?”周衛側着臉,試探地朝次臥喊了一聲。
江州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一個身材勻稱的中年男人正在窗邊給花噴着水。
“噹噹噹。”
“請進!”男子低聲說了一句,並沒有回頭。
“你找我什麼事?”劉隊推門而入,他端着自己的大茶缸子,熟門熟路地打開了辦公櫃裏的茶葉盒子,自顧自地泡上了一杯茶。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中年男子嘴角一揚,把噴水壺放下,坐在了劉隊對面的椅子上。
“我的張路大局長,我又不是美女,你沒事找我幹什麼?快說,什麼事兒。我可不像你這麼悠閒,一天天都要忙死了。”劉隊說完便翹着二郎腿,伸了個懶腰。
張路喝了口水,眼神快速地瞄了一眼劉隊,笑道:“我哪裏有你說得那麼清閒,要不,你做我的位子試試?”
“拉倒吧,拉倒吧,”劉隊趕忙揮了揮手,道:“我就是個受罪的命,當不了官兒。快說吧,什麼事?再不說我可抱着你的好茶葉跑路了啊!”說完,劉隊還用手特意指了指櫃子裏的茶葉。
“想要就拿走吧,茶葉我多的是,”張路低頭整理着桌上的文件,看似不經意地問道:“最近那樁案子,你查得怎麼樣了?有什麼新線索嗎?”
一聽到案子,劉隊馬上把翹着的二郎腿放了下來,身體往前一傾,兩個胳膊撐在桌子上,說道:“這個案子,你不找我,我過兩天也要找你說一說。恐怕,這個案子的受害者不止一兩個。”
“哦?”張路手下的動作頓了一下,依舊沒有擡頭,問道:“你什麼意思?”
“老李今天從下面調過來一個這一年失蹤人口的名單,上面二十多個名字,失蹤的全是九歲到十四歲的少女。我懷疑,有可能和這個案子有關。如果不是這次人口普查,不知道這些失蹤的女孩兒們多久才能被我們發現。”
張路的眉間動了動,表情很快恢復正常,他把手裏的文件往旁邊一放,擡頭說道:“我覺得呀,是你太敏感了,一個案子怎麼可能有這麼多受害人。你從警這麼多年,遇到過嗎?咱們這個小城經濟不行,留守兒童很多。每年失蹤的兒童都不少,並不是今年才突然失蹤這麼多孩子。這個和案子關係應該不大。”
“你說得也有道理,可是,”劉隊剛要繼續說,兜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劉隊接起了手機,問道:“什麼事?”
張路身體往後一仰,有些玩味地看着正在接電話的劉隊。
“什麼?你等我,我馬上到!”劉隊突然站了起來,衝張路說道:“又有案子了,我先走了。”
張路沒有起身,眼神瞬間變得認真起來,說道:“去吧。”
看着劉隊急匆匆的背影,不知爲何,張路的眉宇之間竟然浮現出了一絲輕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