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警察叔叔，那個女孩還好嗎？”周楠的疑問聲從劉老師身後傳來。
小周剛要說話，剎那間，風起雲涌，一聲驚雷驚得劉老師連退了兩步。下一秒，雨滴無聲地砸在了衆人的臉上。
“你怎麼知道死者是個女孩兒？”小週上前兩步，越過劉隊站在劉老師正對面的位置。他的眼睛被雨水壓的有些睜不開，但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憤怒。
“劉，劉老師說的。”周楠迅速低下頭，扯着劉老師的手腕，像是一隻可憐的小貓藏在了他的身後。
“啊？我，我說了？”劉老師的眉頭擰成了麻花，努力地在腦海裏搜索着。他看到屍體的時候，整個人都蒙了。他記得自己當時急着方便，腳下不知道踢到了什麼東西。他無意之間掃了一眼，也是這一眼，似乎嚇得他魂兒都出來了。
當時雜草叢生的地上，一條綠色的小蛇正從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子中緩慢地爬行出來。由於它被劉老師猛然踢了一腳，爬行的速度突然加快，而就在那條小蛇剛剛不見蹤影的時候，突然從黑色塑料袋子裏面掉落出了一截傷痕累累的手臂。
那截手臂細細的，各種傷口疊加已經有些發黑。劉老師顧不得細看，甚至褲子就沒提上就跑了出來。他面對小周的時候，也是這樣交代的。可是，現在周楠說死者是個女孩，還是自己說的，劉老師一下子也有點兒蒙圈。
“劉老師，你怎麼不說話？剛纔你和我說你根本沒看清就跑了出來，周楠的話，貌似和你說的對應不上。”小周甩了甩臉上的水，再一次質問道。
劉隊站在旁邊並沒有說話，他心裏是有些怪小周的。他覺得小周有些急躁了，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這樣的舉動有些打草驚蛇。可是現在再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是靜觀其變了。
“我，我當時嚇壞了，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劉老師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雨水，滿臉冤枉的答道。
小周左邊的嘴角勾了一勾，嘲諷道：“你沒有撒謊，難道是周楠在撒謊嗎？”
周楠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此時已經被雨水打得睜不開了，他大聲答道：“警察叔叔，我沒有撒謊。我們老師教過我，不能撒謊的，要做個誠實的孩子！”
小周雙手一攤，道：“劉老師，你覺得一個小學生會撒謊嗎？至少我覺得不會，那你說，你在隱瞞什麼！”
“我，我，”劉老師憤怒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笑道：“我能隱瞞什麼？我也是個正常人，我不像你們天天破大案，天天見死人！我就不能害怕？我就不能恐懼？我就不能記錯了嗎？小周警官，我到底是哪裏惹到您了，以至於您這樣抓住我不放，還要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你們是抓不到人，破不了案，想讓我充數是不是？！”
劉隊和老李見狀趕忙上前把小周拉回來。
“小周，你這是什麼態度！”劉隊作勢錘了小周兩下，又對劉老師說道：“不好意思啊，劉老師，我們這個小周剛來的，年輕人容易衝動，你多體諒，你多體諒啊！”
劉老師一把打開了劉隊伸過來的胳膊，不耐煩地道：“那請問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可以，可以。不過，爲了配合請你們最近不要離開本市。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可能還要再麻煩你。”劉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劉老師匆匆點了點頭，就顧自往山下走去。周楠偷偷瞄了小週一眼，便緊緊跟隨劉老師下山了。
劉老師走出一段路，忽然想起周楠，便回頭看了一眼周楠是否跟上了。這一回頭，正好看到劉隊一行人正在盯着自己。劉老師嘲諷一笑，拉着周楠快走了起來。
雨天路滑，劉老師拉着周楠兩個人下山路上摔了好幾跤，好不容易回到了車裏。
劉老師拿車上的紙巾胡亂地擦了擦臉，扭頭把紙巾丟給周楠，問道：“我真的說過死者是個女孩兒？”
周楠接過紙巾，眼睛並沒有看劉老師，只是細心地擦着自己的臉，道：“對呀！你那是說那胳膊那麼細，估計是個女孩兒。”
“是嗎？我真的說過？”劉老師的身體下意識的往後探了探，道：“我怎麼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呢？”
周楠掃了一眼劉老師，隨即把目光定在了劉老師的領口，若有所思地道：“也許，也許您那時候太害怕了吧。要是我的話，估計都得嚇暈過去。那樣的情況下，誰能記清楚自己說了什麼呢。”
“嗯，也是。”劉老師鬆了口氣，往座位上一癱，道：“哎呀，這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路。咱們先在車裏休息一會兒，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嗯，好！”周楠話音剛落，劉老師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劉老師看了眼屏幕，把手機遞給周楠，道：“喏，你爸爸，你接吧。”
周楠沒有猶豫，點了點頭，便接過了手機。
“喂，爸爸，是我。”
“怎麼是你？怎麼樣了？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周衛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
周楠瞟了一眼正側耳偷聽的劉老師，道：“哦，爸爸，你別急，劉老師帶我來南山了。他現在就在我身邊呢，等雨小點我們就回去了。”
“哦，好吧，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周衛的語氣明顯放鬆了一些。
“那個，爸爸，”周楠趕忙說了兩句，“劉老師今天帶我來南山，來回路上挺遠的。我們身上也都髒了，劉老師還得自己去洗車，咱們一定要好好謝謝劉老師。”
“哦，那是一定的。你幫我轉告劉老師，我一定會重重酬謝他的。”說完，周衛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