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是冉主任!他居然來交班了!”
“冉主任還親自帶人來,不過姿勢還真是有點特別呢。”
“你懂什麼,這叫拖人辦事!蓬萊冉一針,辦事先拖人!”
“這小子怎麼有點面熟,有誰認識他不?”
“管他是誰,反正麻醉科不養閒人!”
麻醉科的科室內部職工都坐在示教室前三排,一陣竊竊私語,只有魏強沒怎麼說話。
魏強一眼就認出,這不是自己的下級規培醫生徐慎嘛。
這小子在麻醉科的輪轉週期已經結束了吧?怎麼又來了?
而且,徐慎是被冉主任拖來的!難道是因爲那個女病人?
魏強保持沉默,心緒複雜地看着冉豹和徐慎,不敢輕舉妄動。
正是交班時間,看見冉豹來了,章築華便上前問道:“冉主任,有什麼事嗎?”
冉豹放下徐慎,示意先交班。
2025年8月1日,星期五,蓬萊醫院第一手術室擇期手術安排,甲乳外科13臺,胃腸外科9臺,肝膽胰外科12臺,泌尿外科8臺,骨外一科9臺,骨外二科11臺,共計62臺。
從第1手術房間到第16手術房間,各個房間都彙報了病人,今天也是預計無事發生的一天。
之所以說預計無事發生,是因爲從病人進入手術室到送回病房,也就是麻醉和手術的過程,這之間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章築華還是按照慣例,最後提醒各房間注意醫療安全,然後等着冉豹發話。
交班完畢,冉豹向所有人介紹:“這是麻醉科新進規培醫生,徐慎,大家歡迎。”
後面幾排都開始鼓掌,那是實習醫生呆的地方。
中間幾排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陣斷斷續續的拍手聲,是其他規培醫生。
前三排裏,魏強本來想鼓掌,但見別人沒反應,他也就作罷了。
然後,冉豹就準備離開了,他朝章築華說道:“築華啊,我8點半要去行政樓開會,這裏就交給你了。”
“好的冉主任。”章築華回答道,隨後指着徐慎,“那他怎麼安排?”
“今天有甲乳的手術吧?就讓他繼續管劉明威的臺子吧。”冉豹說完,離開了示教室。
徐慎臉上一片平靜,但心想:這小老頭,有意搞我啊。
嘴上跟我說着畢了,但又沒畢,但現在又強行把自己扔回麻醉科,分明就是再壓榨一遍。
前三排的人眼神都很複雜,光是那個魏強,從一開始的膽怯變成放鬆,現在眼裏又多了些幾分戲謔。
這還是熟人呢,其他人就更看不懂了。
不過,既然來了,先好好幹活,反正自己也沒收到輪轉信息,繼續輪轉麻醉科也沒什麼明顯損失。
章築華在認真思考冉主任的指令,這位老上級的行事,從常人目光看來確實有些標新立異,但總是有一番道理。
今天的確有甲乳外科手術,不過最近甲乳外科似乎風頭不太正,病人術後老是出現不良事件。
讓兩個麻醉科的一級住院醫去直接管理甲乳外科的兩個手術房間,這是章築華的原本安排。
暗暗決定之後,章築華重新做了人員部署,隨後宣佈交班完畢,衆人散去,紛紛去做麻醉準備工作。
這時,從後面幾排中跑出一個小胖子,呼呼啦啦地來到徐慎跟前,“師兄,你又回來啦!”
徐慎一看,這不前天一起值夜班的小師弟嘛,便說道:“師弟,你怎麼還在麻醉科?”
“師兄,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麻醉皮凱凱啊。”小師弟眨巴着眼睛,“像我們這種本科就是麻醉專業的實習醫生,在麻醉科要呆半年呢,我這纔開始第二個月。”
“噢……想起來了,是你,凱凱師弟。”徐慎笑着,“不好意思哈,凱凱,我這兩天沒休息好,有點忘事。”
“肯定的,師兄你都這麼厲害了,累一點也是應該的,能者多勞嘛!”皮凱凱一臉笑容,一個勁誇着徐慎。
“大家都一樣,走吧凱凱,我得領藥去了,今天我在第9手術房間,管甲乳外科,你呢?”突然間,徐慎感覺真是夢迴七月初啊,一個月過去了,自己還是在麻醉科,還是交完早班後就領藥進房間。
“嘿嘿,我剛剛和第9手術房間的實習同學商量了一下,我也換到第9手術房間啦!我覺得跟着你操作機會要多一點,畢竟你都這麼厲害了,那些簡單操作都讓給我來就行啦!”皮凱凱打着如意算盤,臉上簡直樂開了花。
看着這個胖胖的小師弟滿臉奸商式笑容,徐慎也是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但皮凱凱的如意算盤不無道理。
2025年,凡是擁有充足規培學員的綜合醫院,實習醫生就是一羣被丟來丟去的閒雜人等。
特別是在麻醉科,加上不用管理病牀,實習醫生每天就是反覆抽藥、送病人,機械又乏味,其他臨牀操作是沒一點動手機會。
除了大量的規培學員,還有一些進修醫生,這都是來和實習醫生“搶”臨牀操作的。
因此,跟着一個厲害的規培上級,就會“剩”很多操作給實習醫生了。
這就是皮凱凱的小算盤,雖然只和徐慎值了一次夜班,但他直接見識了徐慎實施環甲膜穿刺,那更是自己連看都看不懂的操作。
在皮凱凱眼裏,徐慎就是那種厲害的規培上級。
更何況,今天徐慎是被麻醉科總負責人親自帶到示教室,又重新介紹給衆人,這無形之中就有一種隆重。
雖然臺上的徐慎就像一副被拖來的教學模具,但那也是大名鼎鼎的冉一針的模具啊。
於是,徐慎只得和皮凱凱一起去領藥,皮凱凱搶在前面端着藥箱。
到了第9手術房間,病人已經打好輸液躺在了手術牀上,病歷本被麻醉二級主治拿去找家屬簽署麻醉同意書了。
畢竟徐慎沒有醫師資格證書,理論上只能在上級醫師的指導下從事醫療活動,更重要的是,沒有證書的徐慎在任何醫療文書的簽字不具備效力。
見病人躺在牀上,但又沒有病歷本,徐慎便問一旁玩着手機的巡迴護士,“老師,請問這是甲乳外科的手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