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俊俏姑娘叫村花。
女性警察常被稱爲警花。
相應的,麻醉科女醫生也常被稱爲“麻花”。
蓬萊醫院的“麻花”佔着麻醉科醫生約百分之四十的人口比例,各有各的風格。
但最近有一朵的風格,逐漸暴躁。
她就是蓬萊醫院麻醉科總住院醫生,何必紅。
時至今日,何必紅還記得接任總住院醫生的那天下午,一片風和日麗。
上一任總住院醫生打給何必紅一個電話,說在麻醉科教研辦公室等着她。
這是冉豹的一個習慣,每一任麻醉科總住院醫生,他都會給接任者一張聘書,美其名曰儀式感。
何必紅走到教研辦公室,只見上一任總住院醫生的眼神搞得像要出獄了一樣,便笑道:“這麼恐怖嗎?”
“必紅啊,這是你的聘書。”冉豹把一張印有何必紅姓名和任期的金邊聘書遞了過來,還幽默了一把,“今後的一年,你就是麻醉科的代理主任了。”
“冉主任,你還是叫我小何吧,‘必紅’、‘必紅’的,我怕以後我紅起來啊!”何必紅也開着玩笑。
冉豹笑道:“好的小何,你們去交接一下工作吧。”
兩人往靠外一些的麻醉科總住院辦公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聊總住院醫生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到最後,上一任總住院醫生把鑰匙交給了何必紅,“終於熬完啦!”
然後上一任總住院醫生整個人就溜得無影無蹤了。
真是比出獄還出獄!
何必紅坐在總住院辦公室,一手拿着聘書,一手拿着鑰匙,突然想到了幾個巧妙的小比喻。
這份金邊聘書是一份爲期1年的有期徒刑判決書。
這間總住院辦公室就是牢房,還配了一把自開自鎖的鑰匙,看來住在裏面的犯人具有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
何必紅呢,你就是犯人。
蓬萊醫院,就是你的勞改場!
所幸這牢房是單間的,還配了臺電腦呢。
想到這裏,新上任的麻醉科總住院醫生何必紅往後一躺,覺得自己真是幽默樂觀。
何必紅是6月底接任的,整個7月她就沒怎麼忙過,除了最後7月30號那天,白班擇期手術做得略多了些。
不過一切都還順風順水,除了第二天魏強交班時說有個送去ICU的甲狀腺女病人,但最後女病人也問題不大。
何必紅甚至有些開心,都說我“必紅”、“必紅”的!
但我姓何啊,加一起就是“何必紅”,聽上去不就是一種對命運的抗爭?
是啊,總住院醫生又怎麼樣,何必紅呢?平平淡淡纔是真啦。
這樣的樂觀一直持續到了7月,此後便開始極速消退,何必紅也體會到了被命運揪着毒打的感覺。
現在想想當初在接到由自己當下一任麻醉科總住院醫生的通知時,何必紅心裏甚至有些小激動。
因爲她已經是特級住院醫師,只要順利結束爲期12個月的總住院醫生任職,之後就可以被聘任爲三級主治。
一年前她就通過了中級考試,也完成了進修和下鄉任務,因此任職總住院醫生就是脫離住院醫這個稱號的最後一道關卡。
主治和住院醫的區別,首先就是基礎工資的上漲,而且不僅是到手的錢,連五險一金都會跟着上調。
至於總住院醫生,也稱爲總住院醫師,其實是一種特定的醫生崗位,而不是某個階段的職稱。
另外,總住院醫生常被人說成“總是住在醫院的醫生”,這話有一定道理。
目前,蓬萊醫院麻醉科總住院醫生的負責內容就只有以下兩項。
首先就是會診,各種各樣的會診。
其次就是排班。
平心而論,排班不算難,但這個會診就令何必紅逐漸抓狂起來。
科內的、科外的、48小時以內的、5分鐘以內的……何必紅只覺得,怎麼哪都在喊我!?
忙啊!忙得有時都沒時間排班了!
但還是得硬着頭皮搞,總住院醫生不就是一塊哪裏需要就往那裏搬的磚嘛!
比如今天晚上,何必紅就被叫到了介入手術室“會診”,其實就是幫忙麻醉那些需要全身麻醉的介入病人。
今晚都是神經外科的介入病人,病情都還算穩定。
已經連做兩臺了,還剩下最後一臺。
快到12點了,趁最後一臺病人送來的空閒,何必紅刷着愛豆們的新歌新電影新專輯,這些都是支撐何必紅熬夜時的精神食糧。
這時,何必紅兜裏的另一個手機響了起來,這是蓬萊醫院給各科室統一配伍的總住院專用手機。
總住院專用手機有幾個特點。
首先是耐摔抗造,就算總住院醫生跑得摔倒了,手機也完好無損。
其次電量大續航好,從硬件上保證了24、48甚至更多小時的待機。
再就是信號強音量高,可以一瞬間把睡眠中的總住院醫生揪起來。
最後還帶着一個小燈泡,能爲總住院醫生在烏漆嘛黑的醫院裏開闢出一道光亮。
這樣的專用手機,只能說,聽懂掌聲!
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何必紅已經對高昂的鈴聲感到麻木,一手繼續刷着愛豆們的訊息要聞,另一手接起了總住院專用手機。
“喂,是麻醉科老總嗎?”那邊傳來一道男聲。
在醫院裏面,總住院醫生一般都被喊成“某某科老總”。
“嗯,我是。”何必紅歪頭看着愛豆的新發型,心裏感嘆真帥啊,嘴上繼續說道:“什麼事?”
“我這邊是消化內科,我們準備送一個病人下來做個造影看看血管情況。”那道男聲說道。
“送啊,另一個房間空着的。”何必紅隨意說着,隨後又好奇道:“你們找我幹什麼,送病人聯繫手術室護士就行。”
那道男聲發出一陣笑聲和請求的語氣,“嘿嘿,這個病人年齡有點大呢,所以我想請你們稍微幫個小忙。”
何必紅一下無奈了,“需要全麻嗎?”
那道男聲直接懇求起來,“不用!老師,你們就在旁邊看着我們做就行,我們放心些,嘿嘿。”
“我這邊還有介入手術……你等會兒吧,我看看能不能調個人來。”何必紅說道,心想又是這種“稍微幫一下忙”。
“好的老師,謝謝了!那我們準備送病人了!”說完,對方就掛掉了電話。
何必紅一愣,我還沒答應下來呢,你就送病人了?
於是,何必紅起身,她決定走到那頭的手術區域看看,有沒有什麼“漏網之魚”。
“何師姐,你要出去?”一個在介入科輪轉的規培醫生問道。
何必紅息掉了手機屏幕,“嘿嘿,我去抓條魚回來。”
哪怕有粒小蝦米也行,反正就是來“稍微幫個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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