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婧妍答應一聲，把揹簍裏的木耳和蘑菇拿出來：
“姐，這個拿回去，還有這些麻煩江姐幫我賣了。”
“你呀，行，姐不跟你謙讓了，下不爲例。”
江姐又瞪了夏婧妍一眼，拿着兜子和揹簍進院，剛進門就看到隔壁齊叔的老伴在給園子澆水，江姐和她打招呼：
“齊嬸，澆園子呢？”
“是呀，小江你咋上班時間跑回來了？”
齊嬸聽到江姐的聲音放下水壺，笑着問她。
“一會兒我過去咱們再說。”
江姐給齊嬸一個吱會，齊嬸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朝江姐家門外看，看到夏婧妍扶着一箇中年婦女站在那看自己時，齊嬸明白江姐要去她家幹啥了？
齊嬸很爲難，老頭子倔的很，他說不再看病就真的不會再給人看病，但林家對他們家有恩，兩家又是鄰居，要是老頭子不給面子，以後怎麼相處？
夏婧妍看到齊嬸爲難的神情，看來今天給婆婆看病還要費點周折。
江姐進屋很快就把公公林茂興請出來，人還沒出小院呢就給夏婧妍介紹：
“小夏，這是我公公。”
“叔叔好。”
夏婧妍禮貌的跟江姐的公公打招呼，老人家長的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個老好人。
“你好，你好。”
林茂興打量着夏婧妍和楊秀英，楊秀英一看就是眼睛不好，兩眼沒有焦距空洞的看着前方，夏婧妍一直扶着她，看着不像婆媳倒像是親閨女。
老人家都喜歡孝順的孩子，對夏婧妍的第一印象就不錯。
剛剛也聽兒媳婦說了，她們是英雄的家屬，對待英雄老百姓都有一顆崇敬的心。
“走吧，我試試。”
林茂興開始的時候是不想多事的，被兒媳婦硬拉着出來，他心裏是打怵的，害怕老齊不給自己面子傷了兩家的情分。
但聽說是英雄的家屬，林茂興決定豁出一把老臉，求老齊幫忙。
夏婧妍對林茂興道謝後，扶着婆婆跟着林茂興一起走進齊家的院子。
老齊家的房子只有三小間，院子裏種了兩個小菜園子，就只有一條七十公分寬的甬路可以走，顯得很狹小。
窗戶是開着的，夏婧妍透過窗戶看到一個清瘦的老頭，他眉頭緊緊的鎖着，望着她們的眼神充滿不耐和反感。
夏婧妍心裏不安，看來今天的求醫之路不順暢，就算是有江姐的公公幫忙也夠嗆。
林茂興進門底氣不足的喊了聲：
“老齊。”
“林哥來了。”
老齊還是給林茂興一點面子，和他打招呼，只是聲音很冷淡，沒有往日的親熱。
“老齊，哥哥有點事求你。”
看到老齊疏遠的態度，林茂興說話的聲音都低了八度。
“老哥哥，如果是讓我給人看病的事您就不要說了，我發過誓這輩子都不再給人看病。”
誰知道林茂興還沒等說有啥事要求老齊呢，他就直接給封口了。
林茂興難堪的搓搓手，爲難的看向兒媳婦，意思是：走不走啊？
江姐一看齊叔連公公的面子都不給就很生氣：
“齊叔，我知道您以前受過委屈，但是您也聽聽今天來看病的是誰？她的兒子爲國犧牲了，老人家哭瞎了眼睛，您就幫着治一下吧，就當是幫英雄母親做點事。”
“齊叔叔，求您幫我婆婆治眼睛。”
老齊聽到夏婧妍的話擡頭看了她一眼，但眼神裏沒有一絲暖意，依舊冷冰冰的，依舊不爲所動：
“我治不了，去找別人吧！”
“齊叔，你怎麼這樣啊！”
江姐很生氣就要發脾氣被夏婧妍拉住，江姐爲了她們和老齊吵起來，鄰居還做不做了？
夏婧妍不再強人所難，懇求老齊：
“齊叔叔，那您能給我指條明路嗎？我們是農村來的，對城裏不熟悉，冒冒失失的也找不到能治眼睛的好大夫，家裏還有兩個孩子需要照顧，您幫幫我，讓我別跑冤枉路。”
“......”
齊默林又看了夏婧妍一眼，見小媳婦爲了婆婆懇求他，想想自己的兒媳婦，第一個跳出來打倒自己。
齊默林心中悲傷，眼神中就流露出來，他低垂下眼瞼擋住眼中的情緒，看到自己沒有知覺的雙腿心中悲憤交加，再次硬起心腸，煩躁的趕人：
“不知道，不知道，你們走吧！”
“齊叔你......”
江姐很生氣又要和齊叔吵，被夏婧妍拉住，她自己笑盈盈的看着齊默林：
“齊叔，您忙着，我們先走了。”
見夏婧妍沒有糾纏自己，齊默林再次看了她一眼，小媳婦一直笑盈盈的，不急不惱也不死纏爛打，這讓齊默林的心裏很舒服。
再看到楊秀英手足無措的拉着兒媳婦，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助和惶恐，兒媳婦就是她的依靠，靠着她彷彿就安全了。
小媳婦輕輕拍着婆婆的手安慰她，就那麼柔聲細語的一點不耐煩都沒有。
齊默林皺了下眉，最煩別人強迫自己，越死纏爛打他越反感，像夏婧妍這樣不吵不鬧，知道進退讓他不那麼反感。
齊默林收回目光，聲音冰冷無溫：
“醫院的好大夫都在農村牛棚呢，別去花冤枉錢啦！”
“謝謝齊叔叔。”
雖然齊默林態度不好，但他是好心提醒自己，醫院沒有好大夫去也是浪費錢，夏婧妍感激的向他道謝，齊默林卻是再不看她一眼，一臉冷漠的看着窗外，再次下了逐客令：
“你們走吧。”
進屋不到五分鐘被攆了兩次，江姐氣的臉都白了，虧她從飯店帶回來好喫的都想着他和齊嬸，每次都給他家送一碗過去，齊叔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
“咱們走，不求人，求人看臉子。”
江姐氣的拉着夏婧妍就往外走。
“小江，對不起啊，你齊叔心情不好，你理解一下。”
齊嬸看到江姐生氣，忙送出來跟她小聲道歉：
“今天是你齊叔生日，孩子們一個都沒來，他心裏難受。”
夏婧妍聽到齊嬸的話擡頭朝窗內看，見齊叔眼神悲涼的看着菜園子，眼底的絕望和落寞看的人心酸。
親人背叛，徒弟和自己救過的病人落井下石，一樁樁的打擊把老爺子悲天憫人的心都給擊碎了，他只是想保護自己，不想再受到傷害。
夏婧妍想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感動齊默林，就問江姐：
“江姐，聽齊叔叔的口音是北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