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等您一晚上了,您怎麼纔回來?”

    撞開門進來的是一個年輕小夥子,上身穿着藍色的襯衣,腿上穿着牛仔褲,梳着長中分,打扮的很時髦,他一手拎着一個網兜,兜裏裝了點水果和罐頭,一進門就喊爸爸,語氣帶着一絲埋怨。

    “你來幹什麼?”

    陳德昌看到是兒子陳新寬來了伸胳膊攔住他,當初自己被陷害的時候,兒子跳出來和自己斷絕父子關係,被自己兒子指着鼻子罵,那時候死的心都有了。

    這也是爲什麼陳德昌寧願去給牲畜看病也不想給人看病,因爲他對人性太失望了,究其根底就是兒女和妻子的背叛讓他心灰意冷。

    “我來給您報喜啊!”

    陳新寬彎腰從爸爸胳膊下鑽過去,自己就往屋裏走,邊走邊打量這個院子。

    當初爸爸下放後,醫院分的家屬房歸他們母子三人了,這個房子是陳德昌落實政策後,到獸醫院上班獸醫院分給他的家屬房。

    雖然這房子不大隻有一間半,但地點好在二環裏,交通什麼得都方便,聽說這一片的房子都已經漲到一千多了,以後還得漲。

    “出去。”

    陳德昌站在大門口就沒進去,指着門趕兒子出去。

    “爸,您這個人就是小心眼,當年的那個場景我不跟您脫離父子關係能行嗎?不早就被趕到大西北下鄉了去了?到時候京城的戶口就沒了,那邊冰天雪地的,沒準我就死那邊了,我死了您是不是就斷後了?”

    陳新寬一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還指責父親小肚雞腸,光在那說自己當時的難處。

    “你沒錯。”

    陳德昌點點頭,陳新寬臉上露出笑容:“您看,您這麼想不就對了。”

    “但我不想認你這個畜生也沒錯,滾。”

    陳德昌扯着陳新寬的胳膊往外扔,但他到底年紀大了,沒扯動年輕力壯的陳新寬,還被他撞了一下撞到了大門上。

    “爸,您怎麼罵人?我都說了當初是身不由己,那時候年紀小害怕,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這不是給您道歉來了麼?我還來給您報喜,馬上您就要有兒媳婦了,咱們好好的享受一下天倫之樂不好嗎?”

    陳新寬惱怒的對着陳德昌喊,他的耐心已經磨光了,要不是媽哭哭啼啼的求他,還說好了把爸爸這間房子給自己當婚房,他纔不來找這個冥頑不明的老東西呢!

    “再不滾,我就報警了。”

    陳德昌氣的心口劇痛,他咬牙硬撐着趕陳新寬走。

    “我不走,憑什麼走啊?這是我家,我是您兒子打斷骨頭連着筋,現在兒子有困難了找老子幫忙,您不幫就是冷血動物,鐵石心腸。”

    陳新寬看到陳德昌捂着心口的動作了,他眼神閃了一下,開始大聲嚷嚷故意氣陳德昌。

    他死了,自己就是唯一的繼承人,這房子就得給自己。

    “你......滾。”

    陳德昌渾身無力的靠在大門上,身體抑制不住的往下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費力的說出兩個字。

    “您看看,您這是幹什麼啊?氣大傷身,都是要娶兒媳婦的人了,還這麼小心眼。”

    陳新寬在一旁說風涼話,就是不過來扶爸爸一把。

    陳德昌再也無力支撐,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你咋把你爸氣暈了?”

    劉萍一直躲在暗處,看到兒子把陳德昌氣暈了,她出來小聲責問兒子。

    “死了更好,老東西油鹽不進,您也別想着他能跟您復婚,沒用。”

    陳新寬冷眼看着昏迷不醒的父親,一點搭救的意思都沒有,不止自己不救還不讓媽去救。

    “你說的對,讓他死吧!”

    劉萍猶豫了一下就狠下心腸,母子倆就那麼看着陳德昌不管。

    陳小雨看到母親和哥哥的絕情,看到父親的無助,顧不得害怕母親和哥哥,轉身就往衚衕外跑,邊跑邊喊救命:

    “來人啊,快來人啊,我爸爸暈倒了,快救命啊!”

    “小雨,你別喊。”

    陳新寬聽到妹妹喊救命氣的在後面追她,劉萍氣的在後面罵:“死丫頭,你給我回來。”

    陳小雨拼命往外跑,大聲的喊救命,看到哥哥追上來了,她嚇得摔倒在地上,陳新寬過來就捂住她的嘴,惡狠狠的說:

    “你想害死我和媽媽嗎?”

    陳小雨的眼淚大滴的往下落,她喊不出來,被陳新寬堵住嘴巴,只能勉強的發出哀求聲。

    “哥,那是咱爸......”

    “他自己得病死的,又不是我害死的,你瞎喊什麼?”

    陳新寬擰着小雨的胳膊往死裏掐:

    “你要是敢壞了我的好事,我打死你。”

    陳小雨眼前閃過父親蒼白的臉,他那麼無助的躺在地上!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陳小雨擡起膝蓋踢到哥哥的褲襠,陳新寬疼的捂着褲襠蹦起來,陳小雨趁機爬起來就往衚衕外跑。

    “救命啊,救命啊,快來人啊!”

    陳新寬疼的並着雙腿彎着腰,眼睜睜看着妹妹已經跑出衚衕恨的直咬牙,但也無計可施了。

    陳小雨衝出衚衕見車就攔,一輛軍用吉普車從岔道開上來,車速很快差點就撞到她。

    “求求您,救救我爸爸。”

    陳小雨一下子跪到車前,對着司機磕頭哭求。

    “同志,您快起來,您爸爸在哪呢?”

    趙東昇被嚇出一身冷汗,看到一個小姑娘跪在車前磕頭他急忙開門下車,先把人扶起來,問清楚原因後趕緊跟她過去。

    陳小雨看到趙東昇穿着一身軍裝瞬間有了安全感,軍人同志肯定能救她爸爸。

    陳新寬剛捂着褲襠回到陳德昌的家門口,他心裏有個罪惡的念頭,不過此時已經有人開門出來看了,他不敢動手,對那些開門出來的鄰居說:

    “我爸爸心臟病發作,暈倒了。”

    “陳醫生?”

    有認識陳德昌的忙過去攙扶他,有人就催促翻找陳德昌的衣服兜,看看有沒有救心丸。

    劉萍和陳新寬就在一旁看着,娘倆心懷鬼胎,都不希望把陳德昌救活了。

    有人在陳德昌的衣服兜裏找到救心丸,掰開他的嘴放進去幾粒,但還是需要去醫院搶救,回頭看到陳新寬和劉萍像陌生人一樣站在那看熱鬧,就急了。

    “你是陳醫生兒子?怎麼站那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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