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書旻的手機響個不停，幾乎都是學生家長的溢美之詞，誇讚她長相好、氣質佳、上鏡漂亮等千篇一律的詞彙。
正回覆自己一個學姐的消息，母親的電話打來了。
“書旻，還沒睡呢？”林仙芝笑吟吟地問道。
陶書旻開着免提：“剛在吹頭髮呢。”
林仙芝嗯了一聲：“我看了今天的節目。”
“怎麼了？”陶書旻不知道母親想說什麼，反正肯定不是正面鼓勵的話，她就有些意興闌珊。
“你和那個江陽沒什麼吧？”林仙芝問道：“我看他叫你一起下樓，那些主持人在亂叫起鬨。”
陶書旻輕輕搖頭，說道：“戀愛節目嘛，他們的本職工作就是烘托氣氛。”
“我就怕你被起鬨着，真就和那男生在一起了，”林仙芝道：“咱可要保持理智，娛樂圈的人亂得很，媽媽擔心你被騙。”
陶書旻：“我又不傻，這兩天是週末，工作室很忙吧？！你也快點休息。”
林仙芝：“那你也快睡。媽幫你把貓喂的胖乎乎的，一會給你發照片”
剛掛斷電話，又來了一個——國際電話。
陶書旻的語氣微微顫抖：“爸？”
陶書旻的父親是一名畫家，和林仙芝離婚後，就長居在歐洲，經營着一家畫廊。
“聽你陳叔叔說，你上綜藝節目了？”陶青栢的聲音沉穩圓潤，聞之令人如沐春風。
“嗯，”陶書旻點頭道：“一個戀愛綜藝，我就是單純的演員。”
“你們不是開了一家藝術工作室？還缺錢啊？”陶青栢想不通，他當年一次性給了林仙芝百來萬的鉅款，後來聽說母女倆弄起了藝術培訓工作室，他就安心照顧新的家庭。
陶書旻的性格內向，再加上林仙芝的可以阻攔，父女倆的感情愈發淡薄了。
“後來出了一些狀況，”陶書旻不知該怎麼解釋：“就——”
那邊是重重的長嘆，以及一聲“混帳東西”，陶青栢問道：“你媽的賭癮犯了？”
“我不知道，”陶書旻訥訥地迴應道。
“狗改不了喫屎，”陶青栢氣急，當着女兒的面痛斥前妻：“商鋪賣了？”
陶書旻搖頭說道：“沒有。”
“還算是有點腦子，”陶青栢腦子裏過了一遍林仙芝的交際圈，問道：“那就是你媽把你賣了？”
“沒，”陶書旻解釋道：“我媽託圈裏的朋友，簽了一個實惠的合同。”
“你媽那是黔驢技窮，永遠只會這一招，”陶青栢沉聲質問：“你爲什麼不給爸爸打電話？”
陶書旻握緊手機，父親突如其來的關心，點燃了她的滿腹委屈。
那段時間，她在父親的vlog主頁上看到他在忙前忙後，照顧剛出生的龍鳳胎，配的文字盡是‘忘卻過往，一路向前’。
陶書旻就在想，自己算是父親的過往，是他想要遺忘的負面的記憶吧。
見女兒一陣沉默，陶青栢不再逼問：“肯定是你媽死要面子。合同的違約費多少？”
陶書旻明白了父親的心意，說道：“合同快到期了，被公司派來參加節目。”
“那行，”陶青栢聽出了女兒的意思，叮囑道：“書旻啊，你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要有自己的主見。
爸在這邊處理一些事情，過段時間回國看看你。你聽爸爸的，要和你媽的財產進行切割，你媽那人管不住錢。
離婚那陣兒，你年紀小，我也誤以爲你媽會改過自新。結果——”
“嗯，那我等你，”陶書旻掛斷電話，已經是淚流滿面。
……
翌日，江陽被電閃雷鳴驚醒。
嗚嗚——
狂風大作，海風從開着的半邊窗戶闖入。
江陽沒法再裝睡了，他起身關了窗，見風琴海的海平面上方烏雲壓境，那裏電閃雷鳴，像是有仙人在渡劫。
烏雲之上，則是橘色的亮光。
“好漂亮，”江陽拍了幾張照片和短視頻。
這時已經睡不着了，他便掏出手機想發vlog。
“臥槽，”江陽發現消息提示99+，同時，自己的vlog粉絲突破了十萬。
他又刷新了一下，短短几秒，又漲了幾十個粉絲。
“一羣大仙，這也能絕地三尺，搜出來我的賬戶，”江陽心中滿是佩服。
簡單洗漱後，江陽來到了一樓大廳。
外面傾盆大雨，大廳裏唯有黯淡的射燈亮着。
江陽按開了大燈，瞬間亮如白晝。
廚房維持着昨晚的模樣，看來他是第一個下來的。
“周老闆和若詩沒醒？”江陽納悶了：“我居然是第一個。”
打開冰箱，取了一塊雞胸肉，先泡在常溫鹽水裏解凍。
剛把麪包片切好，樓上傳來了下樓的聲音。
“快來搭把手，”江陽取出早餐過，準備做煎蛋：“拿七八個雞蛋。”
“雞蛋在哪裏啊？”
江陽動作一頓，擡頭一看，真的是陶書旻的聲音。
“你起這麼早？”
陶書旻一臉疲倦，似乎沒睡好，眼周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被粉遮住了。
“對呀，我昨晚睡得早，”陶書旻打了個哈欠：“你怎麼不繫圍裙？”
“呃——”江陽一愣，問道：“書旻，你沒事吧？”
陶書旻從架子上拿起圍裙：“快別說話，小貝副導演喊醒了我，給我安排了劇本。”
“什麼劇本？”江陽並不擔心兩人的話會被錄製進去，反正剪輯肯定會刪掉。
“他不讓我跟你說，”陶書旻抿嘴，揶揄道：“小貝副導演的理論還挺多，說這是二分之一真人秀。”
“小貝副導演真是無處不在，他不會看着我們吧？”江陽左看看右瞧瞧。
陶書旻撇嘴：“不可能，他給我打電話那會，像是浪了一晚上沒睡，現在估計在補覺。來，舉起手來，我幫你係圍裙。”
江陽配合着擡起手臂，陶書旻雙手捏着圍裙的繩帶，環抱着繞了一圈。
“今天我和你們一起健身吧！”陶書旻說道。
江陽：“你不補覺？”
陶書旻：“不用了。我這人再困，起牀了就不想再睡覺了。午飯吃了找個沙發，躺着眯一會。”
“哦，”江陽點頭，雞胸肉化開了，他拿起菜刀，準備處理。
“我來幫你吧，”陶書旻不知從哪裏翻出來一雙塑膠手套，繫好了圍裙，全副武裝。
江陽瞧見那模樣，忍俊不禁：“裝備夠齊全哈。”
“別笑！”陶書旻搓着手說道：“我第一次下廚呢，快說，我可以做什麼？”
江陽攤手：“你不幫倒忙就行了，不如去彈鋼琴。”
“那可不行，”陶書旻指着天上：“小貝副導演的劇本必須演完了。”
“好呀，你個陶老師壞滴很，”江陽哭笑不得，說道：“我以爲你是真心體恤我早起，一個人辛苦地做早餐。看錯人了。”
陶書旻：“你要是專門爲我早起，專門爲我一個人做早餐，我肯定會心疼你啊。”
“啊這，好吧，”江陽訕笑。
這話說的有點曖昧了，他不知道怎麼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