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夏雲汐與李燕還在交談,那邊大隊長家裏,已經開始做飯了。

    陸振海拿着根旱菸杆,坐在屋門口,一邊啪嗒啪嗒的抽着煙,一邊想着知青的事。

    廚房裏陸家大兒媳張連芳正在做飯,陸振海的老婆孫槐花見老頭子又在抽旱菸,說了句讓他少抽點。

    隨後她又想到了什麼,好奇的問陸振海,“老頭子,你今天去接知青,那些知青咋樣啊?我咋聽老二家的說,這次來的知青裏頭有一個女知青,長得特別好看,說是一路上見過這女知青的人,眼睛都捨不得移開一下,那女知青真有那麼漂亮?”

    院子裏本來還在劈柴的人動作頓了頓,隨後裝作不經意的往屋門口看了眼,然後收回視線,揮動斧頭更加賣力的劈了下去。

    汗水打顯他的衣衫,露出線條流暢的肌肉,那精壯的身軀,充滿爆發力。

    陸振海聽到妻子這樣問,眉頭頓時皺起,他將手裏的煙桿朝地上嗑了嗑,將裏面的菸灰嗑掉,才道,“我正想這事兒呢,那女娃長得是好看,白白嫩嫩的,但再好看也不能當飯喫,她那身子看着就嬌嬌弱弱的,風一吹就倒,這要是讓她上工幹活,完了暈在地裏可咋整?”

    孫槐花聽到這裏有些驚訝,聽老頭子的意思,那女娃瘦特別厲害?

    想到這兒她也開始發愁,別的不說,既然下鄉了,那就得去上工,但聽老頭子說那女娃弱得很,如果真的在上工途中暈倒在地裏,或者出了什麼事,他們可是承擔不起。

    孫槐花想了想,說道,“要不明天上工給那女娃安排輕生點的活兒?”。

    陸振海眉頭夾的更緊了,“那不行,這是區別對待,讓別人知道了咋說,再說,還有知青點裏的知青呢,都是下鄉知青,憑啥她乾的活就輕生?”

    “那你說咋辦?”,孫槐花也煩躁了。

    “明天先讓她正常上工看看情況,不行再想其他辦法”,陸振海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得先看看夏雲汐上工時的表現,如果實在不行,再給她換個不累人的活兒。

    院子裏的男子,也就是陸家老三陸峯一直聽着陸振海與孫槐花的談話,見兩人說完,他也加快劈柴動作,心裏卻想起在知青點看到的那抹倩影,想着剛剛聽到的,他心裏也有了打算。

    “三兒,快停下歇歇,看把你累的,你說你也是,纔剛從縣裏回來,就幫着給家裏幹活,也不說回屋休息休息,家裏缺你那點活兒啊?”,孫槐花見三兒子臉上身上都是汗,心疼壞了,忙讓他停下歇息。

    陸峯停下手裏的活,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臉上的汗,“娘我不累,平時我不在家,家裏都是大哥二哥照看着,現在趁我回來這幾天,多幫家裏乾點活兒。”

    陸振海收回思緒,看向兒子陸峯,臉上帶上笑容,這個兒子就是他的驕傲。他勤快能幹,性子雖然沉穩,但腦子精明着呢,高中畢業就自己出去打拼,現在在縣裏運輸隊上班,還是隊裏的司機,每月拿着四十多塊錢的工資,外出還有補貼,真真是給他們老陸家長臉!

    “三兒,你這次能在家待多久?”,陸振海問他。

    “能待五天,回去就要出外地了跑長途”,陸峯擦好身上的汗,將毛巾重新搭在脖子上。

    孫槐花一聽,有些心疼,“又要跑長途啊,那你可得將東西都帶好了。你這工作看着體面,但長時間開車也累人的緊。”

    陸峯笑着安慰他娘,“沒事兒,我們有兩個司機,換着開,不累人的。”

    孫槐花也知道這事,但還是心疼兒子,長時間開車哪有不累人的,也就兒子苦了累了不跟家裏人說。

    “行了,你把手上的活放下,趕緊回屋好好歇着去,別把自己累垮了。等你養足了精神頭,才能好好的開車,我和你爹在家也能安心”,孫槐花一邊說,一邊推着陸峯往他屋裏走。

    陸振海也是這意思,讓他回屋休息去。

    陸峯無法,只能無奈回屋。

    夏雲汐還不知道大隊長正在因爲她太弱的事情而發愁。

    雖然這些天她靠着靈泉水將身子養好了一些,但因爲原主以前真的太瘦了,導致她現在看上去還是很瘦弱。

    夏雲汐收拾着行禮,她將自己的東西一點點的擺放出來,等她收拾好,也到了飯點。

    知青們喫飯是在一起喫的,他們將各自的糧食放在一起,每人輪流做飯。

    下午喫得是雜糧乾飯,再加一盤炒青菜。

    因爲知青點沒有自留地,青菜還是從社員家換的。

    也是因爲他們三人的今天剛下鄉,其他知青們爲了歡迎他們,才特意做的好點兒,平日裏他們都是稀粥配鹹菜喫的。

    這年代是真的不寬裕,知青們雖然有補貼,也能賺工分,但他們幹活畢竟不如本土社員,每天上工工分也不多,有的人還要留出一部分寄回家裏去。

    當然,家境好的知青們也會去鎮上飯店去喫飯,解解饞。但不是每個人的家境都好,也有幾人家境一般,比如李燕。

    夏雲汐與其他知青圍在飯桌前,手裏捧着一碗雜糧乾飯,就着一大盤青菜喫着。

    說實話,味道一般,也就能下口,但想想也能明白,沒油沒調料,做成這樣也是情理之中。

    夏雲汐他們三人剛來插隊,根本就沒有他們的口糧,今天下午這頓飯三人是蹭其他知青的糧食。

    夏雲汐也不好白喫他們的飯,她拿出一毛錢,當作這頓飯的飯錢了。越東和郭建民也各自掏出一毛錢出來。

    林平想了想也沒拒絕,將錢收下後,他對夏雲汐三人說,“你們剛下鄉,隊裏沒有你們的糧食,待會兒喫完飯,我領你們去找大隊長,問他向隊上借點糧食,等到秋底分糧時你們再將借的糧食還上。”

    三人點頭應是,他們現在沒糧,不借糧的話,喫什麼去?總不能一直蹭其他知青的糧食吧?先不說這年頭誰有糧食給他們蹭,就算真的有,他們也不好意啊。

    喫完飯,天色也暗了下來,林平領着三人來到大隊長家。

    陸振海聽他們說明來意,當即便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等夏雲汐三人打完借條後,他就對一旁站着的陸峯說道,“三兒,你領着他們去糧倉拿糧食。”

    陸峯點頭應好。他的視線不動聲色的從夏雲汐的身上劃過,隨即對他們道,“跟我來”。

    說完,便大步朝外走去,不過纔剛走沒兩步,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腳步放緩,速度也慢了下來。

    夏雲汐跟在陸峯身後,因爲光線有些暗,路上不平整,她走得格外小心。

    前面的人身高腿長,走得卻也不快,夏雲汐剛好能跟上他的速度。

    一路走到糧倉,夏雲汐三人各借了二十斤細糧、八十斤粗糧,一共一百斤糧食。

    夏雲汐倒是想多借點細糧,那些粗糧吃了拉嗓子。但想想還是算了,知青點大夥的食糧都是放在一起的,飯也都是一塊兒喫的,她就算多借了細糧,也喫不到多少,還是跟衆人一樣吧。

    等將糧食借到手,怎麼搬回去就是個問題。

    夏雲汐有點發愁的看着地上的一百斤糧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搬糧食。

    如果現在只有她一個人還好些,可以利用空間將糧食運回去,但現在這麼多人,她不可能使用空間,那麼就只能抗回去了,可就她這個小身板,別到時候糧食沒抗回去,她自己就先趴下了。

    林平見狀,上前幫忙,“我來吧,你一個女生,背這些太喫力了。”

    然而,不等他說完,一個高大的身影搶先一步,二話不說的將夏雲汐的糧食抗在肩頭。

    他回頭看了一眼夏雲汐,目光閃爍,硬邦邦的吐出兩個字,“我來”,然後頭也不回的往知青點走去。

    夏雲汐愣了一下神,反應過來後忙小跑的去追前面那道身影。

    這男人不僅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還是個熱心腸的,而且力氣也大,看他肩上扛着百來斤的糧食,步伐卻輕鬆隨意,看不出絲毫喫力的樣子,當然他的腿也是真的長,走的有點快,她快跟不上了。夏雲汐一邊想着一邊小跑去追人。

    等她沒跑幾步,前面的人腳步慢了下來,夏雲汐見狀忙跟上。

    陸峯等到夏雲汐跟上他,才與她並排行走。

    落後的三名男知青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看到了一絲微妙。

    這個男人,怎麼有種無事獻殷勤的感覺!

    這會兒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蟬鳴陣陣,涼爽的微風吹走了一天的煩躁,只餘下清涼的爽意。

    陸峯放慢腳步與身側的女子同行,他一邊走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着身邊的人,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抹愉快的弧度。

    當然,等他看到夏雲汐有些疲憊的樣子後,心情就沒那麼好了。

    他的嘴抿成一條直線,將步子放得更慢了,想讓她走得輕鬆些。

    夏雲汐現在很累。本來她的這具身體就很差,又連着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她就更喫不消了,再加上剛剛爲了借糧食而來回走的路,她是真的累狠了。

    她走得氣喘吁吁,渾身疲憊,感覺腿跟灌了鉛一樣,不是自己的了,哪怕身旁的人走得再慢,她還是走得頭暈眼花、眼冒金星的。

    其他三名男知青已經超過他們兩人,並將他們遠遠的甩在身後。

    等夏雲汐快邁不動腳步時,她終於看到了知青點。等走到知青點時,她狠狠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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