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汐在上工的途中都能聽到社員們對這事議論紛紛,他們看見她,也會放低聲音竊竊私語,只不過眼睛卻時不時的瞟向她。

    夏雲汐見誰將視線放在她身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她就面無表情盯着那人瞧,直把那人盯的轉移視線,她才收回目光。

    江嬡這事兒,不止影響她本人,她們這些知青點的知青們,也會跟着她受人非議。

    夏雲汐來到上工的地方,這裏只有虎子他們,陸峯今天早上回單位了,回單位前,夏雲汐讓陸峯幫忙把那封信她寫的信到縣城裏寄出去。

    夏雲汐一個人蹲在地上割豬草。不過沒一會兒,她就聽到一道熟悉的叫喚她的聲音。

    她驚訝,朝前看去,便見孫槐花手上拿着鐮刀,身後揹着揹簍,滿臉笑容的朝她風風火火的走來。

    她身後還跟着三個小蘿蔔頭,最小的那個應該是陸家二房的孩子,叫毛蛋兒,才一歲多,走路都晃晃悠悠的,被大丫牽着走。

    夏雲汐連忙上前,“嬸子,你怎麼來了?”。她是真沒想到孫槐花會來。

    孫槐花樂呵呵的打量了會兒夏雲汐,纔開口說話,“嬸子過來割豬草,想着你在這裏,就到這邊兒來了,雲汐還是這麼好看,看着真叫人高興。”

    夏雲汐無奈又好笑。陸峯他娘過來,估計就是爲了看她這張臉的吧?

    這時三個小孩兒了也到了她跟前,“雲汐姨姨好”,大丫和石頭對夏雲汐已經很熟悉了,他們見到夏雲汐直接問好。毛蛋沒見過夏雲汐,懵懵懂懂的看着她。

    夏雲汐摸了摸他們的腦袋,習慣性的給他們每人一顆糖。

    “這糖可是精貴東西,你自己留着喫,給他們幹啥?他們三叔可沒少給他們好喫的”,孫槐花雖然嘴上抱怨着,但嘴角卻一直翹着,見三個小的將糖吃了,就讓他們到周邊自己玩去。

    她則和夏雲汐蹲下來割豬草。

    兩人一邊割豬草一邊說着話。

    說了會兒話後,孫槐花有些神祕的小聲對夏雲汐道,“你今天聽到隊里人傳的那些話了沒?”

    夏雲汐以爲孫槐花好奇這事,她點點頭表示聽到了,但沒出聲。

    這個年頭名聲對女人來說很重要,有些流言可是能將女人逼死的!同爲女人,她雖不喜江嬡,但也不會在這時候插一腳,落井下石。

    孫槐花朝周圍看了看,見除了遠處玩兒的幾個孩子,再沒有其他人,她這才道,“昨天中午三兒在家剁豬草時,有人讓隊裏的孩子給三兒傳話,說你有急事找他,讓他趕緊到河邊大樹下見面。”

    見夏雲汐擰起眉,孫槐花接着說,“可等三兒到河邊時,根本就沒見到你,不過河裏卻有人呼救,三兒一看有人落水,就折了根樹枝去救那人,明明拉住樹枝就能上來,但那人就像沒看見似的,一直在水裏呼救,三兒見此,知道這事有問題,就沒下水救人,最後那人沒辦法了,才自己爬上來,三兒等人上來後,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回了家。”

    孫槐花邊說邊偷偷觀察夏雲汐的神色。

    夏雲汐聽完,這才知道爲什麼昨天中午,江嬡會溼着衣服回來,感情是設計陸峯沒成功,卻碰上隊裏的老光棍了。

    她能說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嗎?你一個好好的年輕姑娘,乾點什麼不好,爲什麼會上趕着倒貼別人,夏雲汐想不通。不過想着江嬡竟然對陸峯用這種手段,她心中升起一股鬱氣。

    夏雲汐輕吐一口氣,擡眼便見孫槐花一直盯着她瞧,她眨眨眼,收斂不該有的表情。

    不過她很好奇,孫槐花怎麼會對這件事這麼清楚?她疑惑的看向她,問出了口。

    孫槐花有些尷尬,她眼神飄忽,“我不是聽見那小孩兒說是你叫三兒過去的嗎,我怕你真有啥急事,就讓大丫跟在她三叔後邊兒一起跟着去看看情況。”

    夏雲汐懂了,看來大丫把看到的情況都告訴了她奶奶,所以孫槐花才能這麼清楚。

    孫槐花又道,“真沒看出來,這個江知青,心思還不少,這種事兒都能做得出來,她鬧這一出,是想懶上我家三兒啊,幸虧我家三兒跑的快,要不然被人看見,指不定會傳成什麼樣呢。”,說到這兒,孫槐花又瞅了夏雲汐一眼,“當然,就算真被人看見了,我們家也不怕,三兒眼裏除了你就沒有別人。”

    夏雲汐面上保持着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這話她沒法兒接。

    孫槐花可不會放過任何在夏雲汐面前誇自家兒子的機會,“我家三兒打小就是個聰明能幹的,別人家的孩子還在光着屁股滿山跑的時候,他就開始幫家裏人幹活,帶弟弟妹妹了。等他長大些上了學,也是每天放學就回家幫忙幹活,他長得比同齡孩子高,幹活也勤快,,爲我和他爹幫了不少忙。”

    “後來等他長得更大一些,就開始下地幹活,爲家裏掙工分了,就這樣他的學習成績都沒下過年級前三”,孫槐花伸出三個手指頭。

    “等到他高中畢業,他也沒讓我們老兩口操心,自己去縣裏學開車,那車是那麼好學的?那麼多人都想學,最後也只有幾個人學成了,我們家三兒就是其中一個,學成後他就到縣城裏的運輸隊去當學徒,慢慢的又變成司機,可以這麼說,三兒長這麼大,我和他爹就沒爲他操過心”,孫槐花說到這裏,臉上驕傲之情溢於言表。

    夏雲汐靜靜的聽着,見孫槐花臉上的表情,她也跟着笑了下。

    孫槐花見夏雲汐笑,眼睛一亮,繼續說道,“你別看他在你面前跟個魚木疙瘩似的,但他平時不這樣,他對着別人雖然不怎麼說話,但心裏精明着呢。”

    孫槐花又給她講了一些陸峯的事情

    夏雲汐手裏割着豬草,默默的聽着。

    中午快下工時,孫槐花熱情的要拉着夏雲汐要她到她家喫飯。

    夏雲汐拒絕,“嬸子,今天知青點輪到我做飯了,我要回去做飯去,等以後有機會,我再到你家喫飯去。”

    “讓你在嬸子家喫飯,你也不願意,現在還得你動手做飯,你說你這孩子咋這麼倔呢。”

    見夏雲汐只是笑,孫槐花無法,只能拉着夏雲汐的手叮囑道,“下次一定要來嬸子家喫飯,知道嗎?”

    夏雲汐點頭應好,說下欠一定去。

    孫槐花這才領着三個小不點兒回了家。

    因爲今天輪到夏雲汐做飯,她回來的稍微早了一些,當她快到知青點時,卻聽到有陌生男人的聲音。她仔細聽了聽,然後挑起了眉。

    女知青宿舍門口,站着一個三十多歲很是邋遢的男人,那男人一面扒在門往裏瞧,一面嘴裏說着話,“江知青,我知道你在裏面,我不用躲我,我是過來跟你商量咱倆的婚事的,你快開門啊。”

    他邊說邊用力拍着門,“隊上的人都知道你被我抱了,身子也被我看光了,現在你得嫁給我。江知青你放心,你以後就是我媳婦了,我會對你好的。”

    “你給我滾,就你這樣的人還想娶我,你做夢,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的!”,屋裏傳來江嬡的吼叫聲。

    江嬡用後背抵着房門,就怕外面那老男人耍起瘋來將門給砸了,她在現很害怕,不止是因爲外面那男人,更是隊裏傳的關於他倆的流言。

    這年頭名聲大過天,現在隊裏都說她被人看光了,這叫她以後怎麼在這裏生活?人們的唾沫星子都能掩了她!她不想每天都被人指指點點,用異樣的眼神看待。但讓她嫁給這麼個無賴,她就是死也不願意!

    “你身子都被我看光了,你不嫁給我,你還想嫁給誰?”,那男人繼續用力拍打着房門,咧着嘴,露出裏面發黃的牙齒,“你不會是還惦記着人家陸峯吧,你昨天裝作落水,不就是想讓人陸峯下水來救你嗎?但你都那樣了,他都沒多看你一眼。現在誰不知道,他喜歡的是你們知青點的夏知青,他可瞧不上你。你啊,還是跟我一起好好過日子吧。”

    “啊!你給我滾,滾啊!”,江嬡朝外嘶喊,她捂住耳朵不停搖頭,表示不想聽。

    門外男人的話刺激到了她,她昨天都那樣了,但陸峯對她那樣冷漠,還沒等她上岸就大步離開,避她如避瘟疫般,叫她難堪到了極點。

    “我不滾,我走了上哪找媳婦去,江知青,你快開門”,男人心中得意的很。

    想他王老二三十好幾的人了,以爲會打一輩子光棍,沒想到會碰到昨天那一幕,更沒想到這事被隊裏有名的大嘴巴給傳了出去。

    現在隊上的男人們誰不羨慕他?說他要娶城裏來的女知青了!畢竟隊上都在傳江知青被他又摟又抱,還被他看光了身子,她如果不嫁給他,會被隊上的人說道死的!

    前幾年隔壁隊上不就有過這事兒,一個女人掉進河裏被隊上男人救上來了,最後那女人還不是嫁給了救她的那人。

    想到這兒,王老二嘴咧的更大了,等他娶了江知青,看誰還敢背後笑話他娶不上媳婦。

    就在他沉浸在未來美好生活的幻想中不可自拔時,他看見了夏雲汐,她就站在不遠處望着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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