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喬擺了擺手,“從烏河到臨江基本都是下坡路,來回一趟最多燒150元的油,再除去50元的磨損和修理費,剩下的全是利潤。”

    “我那個車載重5噸,但最少也能裝到12噸,運費就是480,240公里一天輕鬆跑個來回,你們算一下,這一年下來能賺多少?”

    “單獨跑一趟40元一噸確實稍微有點偏低,但咱們這個是長期買賣,一年到頭都有貨運,不會浪費時間,而且還不用自己費心去找貨源。”

    “你們算一算,長期跑下來,是不是比自己拉散貨要划算得多?”

    幾人又開始盤算起來,一支菸抽完,那名姓劉的司機才低聲問何文峯:“何師,我覺得可以跑,你看……”

    何文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牧喬:“能不能說下具體情況?”

    “何叔,你和我爸是一個系統的同事,從小看着我長大,所以這事情我也不瞞你。”

    “我開了一家公司,和山城的川江電廠簽了供煤合同,每個月至少要向電廠提供10000噸煤。”

    何文峯有點喫驚:“你開的公司,你不是在大田煤礦開車嗎?難道工作不要了?”

    “不要了!何叔,連你都能扔下鐵飯碗,我又有什麼捨不得的?”

    劉司機的側重點卻不在這上面,他試探着問道:“牧喬,你開公司和電廠做生意,應該要花不少錢吧?”

    “錢確實要花不少,最低100萬起步。”

    牧喬明白他的意思,是怕私人開的公司沒實力,最後拖欠司機們的運費,所以他將投資誇大了不少,給何叔等人增加點信心。

    哪怕這些司機都是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人,但是聽到100萬這個數字,仍然感覺到不可思議。

    “牧喬,你哪來這麼多錢?就算銀行貸款應該也貸不出來這麼多吧?”

    “肯定不是偷搶來的,再說這公司又不止我一個老闆,只是其他人不方便出面,所以才讓我來負責。”

    這話聽在幾人耳裏,不免又開始琢磨起來。

    不方便出面?

    換句話說,就是牧喬背後還有人,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有錢人。

    牧喬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也別瞎猜了,無論幾個老闆,都和你們沒有關係,況且還要簽訂運輸合同,少不了你們一分錢。”

    何文峯問道:“那我們的運費怎麼結算?”

    “預支油錢,每月一結。”

    “這樣啊……”何文峯略微想了一下,“那修理費這些呢?”

    “最多就是一個月時間,能花得了多少修理費?如果實在手頭緊抽不出錢來的,可以申請借支,但肯定不會多。”

    “公司不但要預支油錢,還要墊支一個月至少上萬噸的煤款,壓力也是非常大的。”

    何文峯皺了皺眉,“一個月至少上萬噸,車子少了可運不過來。”

    “所以我纔來找何叔啊。”牧喬又拿出煙來散了一圈,“我的想法,是想讓何叔來牽頭成立一個車隊……”

    話還沒說完,何文峯便連連擺手,“我不行,我就是一個開車的,哪兒懂得管理車隊?”

    “何叔,你的事情我可是聽我爸說過,當年要不是有人使絆子,你早就當上糧食車隊的隊長了!而且我也不讓你白乾,只要你願意當車隊隊長,我每月給你500元的工資。”

    “要是幹得好,年底最少2000元的獎金!”

    牧喬這麼一說,何文峯就立即改變了態度,轉而問道:

    “當隊長還能跑車不?”

    “當然能跑。”

    話說到這兒,何文峯已經再無疑慮。

    管理車隊其實並不難,管理這種司機自帶車輛組成的車隊更輕鬆,不用擔心修理車子的問題,更不用擔心司機們偷油賣,只要每天協調好司機,調度好車輛就行。

    他開始將自己代入了車隊隊長的角色。

    “還真是巧了,糧食車隊剛剛實行經濟承包,前幾天我去縣城,還有幾個駕駛員請我幫忙找貨源。”

    “糧食車隊有30輛車,再加上咱們鎮上的10來輛,那就是40輛……”

    “一個月按25天算,每輛車能運300噸,40輛就是12000噸,車子足夠了。”

    牧喬的目標可不是一個月萬把噸煤。

    和于振國談好了5000噸一結,資金上沒有壓力,他想要的自然更多。

    “何叔,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是說每個月最少要運10000噸,而不是隻運10000噸!煤運得越多越好,不管你找來多少車子,我們公司都有煤給他拉。”

    “車子越多,運的煤也越多,你的獎金也就更多。”

    “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林業車隊和商業車隊由於管理混亂,連年虧損,馬上也要實行經濟承包制了,何叔如果認識這兩個車隊的司機,可以去和他們聯繫聯繫。”

    “還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一想到兩個車隊5、60輛車子,何文峯就興奮得直拍大腿,“我在烏河開了10年多車,縣裏各個車隊的駕駛員我大多都熟悉,只要車是閒着的,我就能將他們拉到咱們車隊來!”

    何文峯語氣有些急促,說到最後,連眼睛裏似乎都在發光。

    牧喬看重的也正是他人脈廣這一點,有何文峯這個老司機出馬,組建車隊就不成問題。

    “那就這樣說定了,何叔,我開了礦裏的小車回來的,你今晚安排一下,明天早上就和我一起去縣城。”

    “沒問題,明天早上7點,我準時到糧站來找你。”

    “那就這樣說定了,等車隊成立起來,就可以通知駕駛員和公司籤合同了。”

    屋子裏傳出電視劇《外來妹》的主題曲,時間已經過了8點,牧喬站起身來,和幾人說了一聲,然後離開了何家。

    夜風輕拂,街道上已經沒了多少行人,牧喬走到一家開着門的小賣部前,買了兩瓶烏河大麴、一條紅塔山、兩包奶糖,拎在手上往老街走去。

    他要去看望師父。

    14歲以前,牧喬每天一早一晚都要到師父鄭墨山家裏去練拳,一直到他考上中技離開南溪鎮之後,這種日子才告中斷。

    7歲到14歲整整8年,鄭墨山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子侄來教導,而在牧喬心中,師父的地位甚至不下於他的父親。

    既是嚴師,也是慈父。

    所以每次回南溪鎮,他都要去看望鄭墨山。

    開門的是一個小夥子,身材不高,但卻極其健壯,手臂上的肌肉比牧喬看起來還要誇張。

    這是鄭墨山的獨子鄭奎。

    鄭奎今年19歲,沒有工作,初中畢業就一直呆在家裏習武不綴,準備繼承鄭墨山的衣鉢。

    鄭墨山是以教拳爲生的。

    8、90年代正是武術熱和氣功熱的時候,鄭墨山名聲在外,南溪鎮以及周圍鄉鎮不少年輕人都跟他練過拳,但真正得了他真傳的入門弟子,卻只有牧喬等寥寥幾人。

    “喬哥,你好象胖了。”鄭奎笑嘻嘻地打量着牧喬,好象牧喬長胖了他就十分開心的樣子。

    “胖個屁,哥這是肌肉,懂不懂?”牧喬轉過頭看着鄭奎,“師父還沒歇吧?”

    “還早呢,七哥也在,我爸剛和他搶過手,現在正在喝茶。”

    七哥姓秦,是鄭墨山的大徒弟,因在家中排行第七,所以大夥都稱呼他爲秦七哥。

    兩人說着話走進院子,還離得十多步遠,鄭墨山的笑聲便傳了過來。

    “哈哈……小喬來得正好,你來和老七搶個手,我看看你的手腳生疏沒有。”

    烏河一帶,把習武之人互相之間的切磋稱作“搶手”,牧喬一聽這話,就感覺今天晚上要喫點小虧。

    秦老七也是自幼跟隨鄭墨山習武,後來又參軍到西疆當偵察兵,退伍回來分配到鎮中保衛科這種清閒單位,一天到晚有大把的時間來練拳,牧喬哪兒能幹得過他?

    牧喬將手上的禮物遞給鄭奎,走到鄭墨山面前笑嘻嘻地說道:“師父,這黑燈瞎火的容易傷着人,我看還是算了吧?”

    “黑啥黑,這麼大的月亮,掉根針老子都能給你找回來。”

    鄭墨山話剛說完,秦老七就笑了起來,“你不會是怕捱揍吧?放心,七哥今天點到爲止,保證讓你伸伸展展地回家。”

    “我信了你的邪!”

    從小到大,牧喬沒少在秦老七手上喫虧,但師父的話又不能不聽,所以說了兩句之後,他便脫去上衣,赤膊來到院子中的寬敞處,對秦老七招了招手。

    “來吧,讓我看看七哥這段時間拳腳有沒有長進。”

    牧喬說完,還鼓了鼓自己的手臂,做出一副自己很強壯的表情。

    “呵呵……你小子狗膽不小。”

    秦老七一聲冷笑,兩步就跨到了院子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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