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牧喬開着車來到了杜仲坡。

    和牛家溝一樣,杜仲坡也是煤礦比較集中的地方,而且離縣城也只有20公里左右。

    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準備和這裏的煤礦老闆談談,看能不能將這幾個煤礦也簽下來。

    因爲貸款下來之後,車隊規模也要隨之擴大,原來籤的三個煤礦有點不夠了。

    不是煤不夠,按三個煤礦的積存和現在的產量,堅持兩三個月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最主要是牛家溝的三家煤礦都沒有剷車,完全靠人工裝車速度太慢了。

    裝一車煤就要一個多小時,現在只有50臺車,三個煤礦勉強能應付下來,但再增加車輛就不行了。

    車剛駛進萬興煤礦,就看到十幾臺車停在煤坪上,其中一臺正在裝煤,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看到這個場景,牧喬心裏一下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7月份正是煤炭銷售的淡季,即使那些磚瓦廠、石灰窖來買煤,也不會一次來這麼多車。

    唯一的解釋,是煤坪上的煤被人包圓了。

    而這個人,牧喬能想到的,只有趙紅兵。

    果然,在煤坪上隨便找了個等候裝車的司機來一問,就知道事情正如他想象的那樣——趙紅兵把杜仲坡4家煤礦積存的煤炭全都買下了。

    “你們知不知道他這些煤買成多少錢一噸?”

    “聽說是先付一部分,三個月之後再付剩下的。”

    那個司機見牧喬開着吉普車,提着手提包,一看就不是個普通人,所以牧喬一問,他就不厭其煩地爲他解答。

    “具體多少價格我不知道,但不是現錢,肯定是比正常的價格要高點。”

    牧喬摸出紅塔山分了一支給他:“那這些煤是要運到哪兒去?”

    “水泥廠。”司機拿出打火機,先殷勤地給牧喬點上,“老闆是來買煤的吧?”

    牧喬點了點頭。

    司機美美地吸了口煙,“杜仲坡的煤都被趙老闆買下來了,老闆如果真要買煤,不如等幾天去水泥廠找趙老闆問一問。”

    這個想法不用別人提醒,牧喬也是早就有了的。

    趙紅兵買煤的最終目的,是爲了打壓煤價、收購煤礦,既然牧喬早就知道這件事情,那肯定是要插上一腳。

    用不了幾個月,趙紅兵就會迎來他人生中第一次牢獄生涯,牧喬不準備介入過多,怕改變了事態發展,但從他手中買點低價煤佔點便宜,那應該是沒有什麼影響的。

    “老闆,我說的都是真的。”司機見牧喬不說話,以爲是他不相信自己,於是又說道:

    “水泥廠一年都用不到幾萬噸煤,他把這些煤買下來,最終也肯定是要再賣出去的。”

    牧喬笑了笑:“煤炭到處都是,用不着特地到他那兒買,更何況他買的本身就是高價煤,即使賣出來價格也不會便宜,我喫多了纔會去他那兒買煤?”

    “說得也是……”

    牧喬問明瞭辦公室所在,對司機擺了擺手,大步走了過去。

    接待他的是萬興煤礦的礦長,一個五大三粗的黑漢子,名字叫胡士貴。

    “你來遲嘍,我們煤礦的煤都賣出去了。”

    牧喬皺了皺眉:“還沒挖出來的都賣了?”

    “對頭,接下來三個月的產量,都被水泥廠的趙老闆包下了,而且以後他都有優先購買的權利。”

    “呵呵……”

    看着黑漢子那帶着一絲得意的笑容,牧喬輕輕地笑了一聲。

    還三個月後都有優先購買的權利?

    等你們開足馬力挖出來的煤炭積壓如山卻賣不出去時,不知道你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確定了杜仲坡沒有煤炭出售之後,牧喬便沒了再去其它煤礦商談的興致。

    烏河縣的煤礦多,但離縣城近的就這麼幾處,其它地方的煤礦路程遠,運費也肯定要提高,這會增加成本,減少利潤。

    暫時來說,他還不需要這麼做。

    除非是近處的幾家煤礦產量跟不上運力時,他纔會考慮遠一些的煤礦。

    很快,牧喬便駕車來到了牛家溝,見到了紅旗煤礦的老闆牛向東。

    一見面,他就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裝車太慢了,必須得想個辦法。”

    “來來來,先喝口茶。”對於紅旗煤礦的大客戶,牛向東不是一般的熱情,又是敬菸又是泡茶,然後才坐下來,胸有成竹地說道:

    “現在地裏正忙,抽不出多少人手來,所以一次只能裝一輛車,不過,最多再過10來天就閒下來了,到時一天裝3、40車都沒問題。”

    牧喬有點無語,這都90年代了,要提高效率,沒想着利用機械,卻只想着增加人力,這頭腦,真不知道是怎麼當上煤礦老闆的。

    “牛哥,你難道就沒想過買輛剷車?”

    牛向東愣了一下,“剷車一臺就要10多萬,我哪兒有那麼多錢來買?再說剷車買回來還要燒油,還要請司機,哪有用人來裝車划算?”

    牧喬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是怎麼算的,用人工比用剷車划算?”

    “裝一噸煤要給2元錢裝車費,就按以前你年產5萬噸煤來算,一年下來你至少也得拿出10萬元。”

    “咱們再來算算買剷車的費用。一輛50剷車15萬,最少可以使用10年,折算下來一年就是1萬5千塊錢。”

    “再加上修理費、油錢和請司機的工資,一年的費用絕對不會超過5萬。”

    “也就是說,你如果買了剷車,一年就能省5萬塊錢。”

    “況且,用人力裝車哪有剷車方便?就好像現在這種情況,碰上農忙季節,你拿錢都請不到人,你想一想,這得耽誤多少事?少掙多少錢?”

    “裝車的速度快了,你才能賣出更多的煤,錢自然也能賺得更多。”

    “牛哥,時代不一樣了,思想也得與時俱進,要不然就會落伍!”

    對牧喬來說,煤礦省不省錢他不在乎,他關心的是裝車的速度,但牛向東卻恰恰相反,一聽到一年能省5萬塊錢,他頓時就坐不住了。

    “兄弟,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我在大田煤礦天天和剷車司機打交道,難道還不清楚這些?”

    “如果真能省這麼多錢,那咱們煤礦還真要買一臺纔行……”

    說到這兒,牛向東捻了捻拇指和食指,“就是錢有點不湊手,要是兄弟能支持一把,我明天就去把剷車買回來!”

    “牛哥,不是兄弟我不願意幫你,實在是我現在也拿不出來這麼多錢,不過,你完全可以去找銀行貸款!”

    有錢的話,牧喬確實不介意借給牛向東,反正可以從他這兒拉煤來抵賬。

    但現在這種情況,讓他去找銀行纔是最好的選擇。

    有煤礦做抵押,不管到哪個銀行,貸十幾二十萬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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