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子看着眼前的風甜甜。
“你的意思是說，你並不知道鳳舞是花魁？”
風甜甜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
“我真的不知道，那日我和莫玉兄在街上玩耍，見到那姑娘被一夥人追殺，於是我就腦子一熱，上前救了她。之後，她就纏上我，我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再後來，有一次我在莫家喝醉了酒，醒來就發現自己衣衫不整，然後鳳舞又哭訴，說和我過了一夜，結果莫家的人個個也都說是真的。我那時也真的是喝斷片了，衆人都那麼說，我也就真的信了。”
還有這種事？
李桃子上下打量着他，判斷他說的是真還是假。
莫家當真會聯合起來設這麼大的局害人？
一想起焦玉之前的爲人。
哪怕他現在換了個殼，李桃子心下一沉，這的確也是心思陰沉的他能做的出來的事。
椅子上的李桃子陷入沉思。
椅子下的風甜甜忙不迭的拍胸脯表忠心道：
“神仙姐姐，你說要是別人，我肯定不會和盤托出，但是你不一樣。我剛剛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特別親切，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似的，我可沒有說謊話，我是真的這麼覺得。總覺得你和我特別親近，好像有很深的緣分。我知道，你一定是來幫我的，反正，絕對不會害我。”
他言笑晏晏的樣子看起來愈發像焦甜甜。
這個傻白甜的說辭就更像了。
李桃子只覺得心中一陣動搖。
不行，不能被他帶偏了。
她舉直匕首，換上一副高冷麪孔，咳嗽了兩聲。
“別扯有的沒的，你繼續說。”
風甜甜趕緊乖巧迴應：
“好好好。後來的事就更離奇了，發生了這件事，我實在鬱悶的不得了，莫家也住不下去了，就回了神英堂。可過了兩個月，莫玉突然託人帶信給我，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讓我立馬趕過去。他跟我從小一起玩到大，我以爲他有了難事，自然是責無旁貸，可一去才知道，鳳舞竟然有了身孕。我當時就嚇傻了。然後她言之鑿鑿的說，就是和我那夜風流之後懷上的。莫家上下也都衆口一詞，我那時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他頓了一頓，繼續言道：
“事已至此，莫玉這時方纔跳出來，他對我陳述利弊，說如果我不娶了鳳舞，倘若被我爹孃知道了此事，只怕以他們二人的手段，恐不會讓鳳舞活下去，只怕會殺了她。莫玉這話一說，我的心中便是一沉。他的確是太瞭解我爹和我娘了，這事他們絕對做的出來。可鳳舞身份低微，我若要帶她神英堂成親，只怕父母也不會答應。如此兩難之時，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莫老夫人突然出面了，她慈眉善目，握着我的手，說要替我妥善處理此事。鳳舞既然沒有家世，她願意將她收做養女，爲她改名叫莫鳳舞，以莫家的名義送她出嫁，莫家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莫玉又應承我，說大婚之日，禮數週全，絕對不會令鳳舞丟面子，該送的陪嫁之物，莫家全部雙手奉上。”
風甜甜想到這兒，臉色異變道：
“我那時只覺得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有這樣一個兩肋插刀的好兄弟，簡直救我與水深火熱之中，替我解了這等燃眉之急。如此安排之下，我便也有了底氣，於是便馬不停蹄的回了神英堂，告知了父母此事。”
“總之，三天過後，當我餓的奄奄一息，被下人擡出來的時候，我看見莫玉衝上前來，握住我的手，跟我說，一切都已經解決了。”
“接下來，事情就像着了魔一樣，飛速變化。我爹孃的態度，不知爲何，突然轉變了。我娘她，甚至還給鳳舞送去了好幾次禮，並且去看了她好幾次，叮囑她照顧好身體。我爹，也已經避而不談此事，只命下人火速預備我成婚之事。”
“我本以爲這事起碼會鬧個十天半個月，而且說不定我還會被攆出風家，卻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會如此輕而易舉的解決。那時候，我真是覺得自己福大命大，連這樣的滅頂之災都能躲過去。”
風甜甜說到這兒，情緒不由得低沉下來。
他的喉嚨有些哽咽。
“原來一切都是我的妄想。”
“若不是我偶然發現，原來鳳舞跟莫玉纔是一對，而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莫玉的，我恐怕此生都會被矇在鼓裏。”
哪怕灑脫如風甜甜，說到這裏，也莫名的垂下頭去。
他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單薄，讓人生出憐惜之意。
李桃子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知爲何，眼前的他，突然和記憶中的焦甜甜重合在了一起。
這兩個人，此刻宛如同一個人。
李桃子嘆了一口氣。
她放下手中的匕首，將椅子挪開。
風甜甜擡起頭來，他眼中有淚，此刻眼眸錚亮，閃閃發光。
剛剛被椅子壓住的身影還沒有完全散開。
如今他蜷縮在一處，那麼弱小而無助，彷彿易碎的玻璃，一觸即破。
李桃子看着眼前的他，心中的垂憐之意不斷蔓延。
她緩緩伸出手去，輕輕撥開他額頭的碎髮：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風甜甜聞之大喜，他忙拉住她的手，急急問道：
“真的嗎？神仙姐姐，你沒有騙我吧。”
“沒有，你先起來說話吧。”
李桃子拽住他，用力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她突然發現對方似乎沒有任何功法在身。
哪怕是現在的自己，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掉他。
李桃子皺了皺眉頭：
“你們神英堂不是以神英鞭法立家嗎？你爹居然沒有教你？”
風甜甜抖了抖已經麻掉的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我爹不讓我學。”
李桃子疑惑道：
“你們風家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嗎？你若不學，神英鞭法豈不是就此斷掉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爹他，天縱奇才，說的話就是金科玉律，誰敢不聽。更何況，神英堂在他治下二十載，我看他也不是靠神英鞭法籠絡的衆人，你看看如今這些各門各派，哪一個還在喊打喊殺，不都在過好日子嗎？有什麼事，只要神英堂一句話就解決了，和平的不得了。我學與不學，又有何可擔憂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