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光芒轉瞬即逝。
李桃子只在他眼中看到了那一剎那的光,隨即一切又都黯淡了下去。
風正搖恢復了剛剛那泰山立於前,也絲毫不會被撼動的神色。
他拂袖道:
“什麼焦衡,聞所未聞。”
怎麼會這樣。
李桃子剎那間絕望到了極致。
本以爲,只要說出焦衡這個名字,一切便會有了轉機。
可從所有人的反應來看,焦衡真的不存在了。
不管是焦家堡,還是焦衡本人,就真的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李桃子想起了白鬍子老頭那狡黠的眼神。
莫非還真被這老頭子耍了。
他耍了焦衡,也耍了自己,可眼前這一切又究竟是什麼。
焦衡犧牲掉了一切,難道竟就是爲了換來這樣一個結局。
他不遺餘力的拋棄掉自己的一切,甚至枉顧血脈,甚至天下間沒人記得他存在過。
李桃子想到這兒,不由的悲從心來。
哪怕是焦衡那樣的大奸大惡梟雄之人,可這落寞無比的淒涼,也在一瞬間侵入了李桃子的心底。
她本就是帶着愛之桃子活在這個世上,這一刻,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
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滑落下來。
她哭的是這般傷心,這般的情真意切,連風聲都跟着悲鳴了起來。
風甜甜轉過身去,眼就她這般痛哭流涕,可是卻又她不知爲何事傷心到了此等地步,不知如何勸慰,一時之間,急的團團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風正搖看到她這般傷心痛哭的模樣,臉上的神色倒是微微一怔。
心中似乎有了主意。
他不動神色,用手招了招風甜甜過去。
還沒說上兩句。
風正搖突然出手,向他的要害處攻去。
風甜甜還未緩過神來,就已經被自家親爹放倒。
風正搖將他扶在一旁,抖了抖身上的塵土。
他冷眼斜睨道:
“行了,別哭了。”
李桃子淚眼婆娑的望過去,這才發現風甜甜已然暈了。
她驚訝中正要出聲詢問。
風正搖突然衝到她面前,對着她就是一掌。
李桃子也應聲倒了下去。
風聲唳唳之中,風正搖瘦長的身影煢煢獨立。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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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居然看不住他!我要你何用!”
一個婦人惱怒的聲音傳來,跟着便聽到一陣尖利的巴掌聲。
風檀兒的臉上結結實實的捱了一巴掌,她要緊牙關,一聲不吭。
在她面前,是一臉震怒的冷冰冰。
風檀兒低頭言道:
“我也沒想到,公子竟然會偷溜走,我以爲,他是看上了那個姑娘,我不好留在那裏阻礙他的好事,所以才帶着遊雲退到隔壁,誰成想……”
冷冰冰滿臉冷傲,嗤之以鼻:
“怎麼?你想說,是我兒自己風流成性,才弄到了今日這個地步?”
“奴婢不敢。”
冷冰冰的臉色愈發難看。
“如今大婚在即,各門各派的賓客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都住在神英堂,你要我怎麼大張旗鼓的去搜?豈不是要人看笑話?你好歹也是跟了我這麼多年的人,怎麼能夠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出岔子,你當真可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夫人息怒,此事全因我一人疏忽,才弄到了這個地步。我一定設法尋公子回來。”
風檀兒擡起頭來,試探的問了一句:
“事已至此,要不要通知堂主?”
冷冰冰的臉突然沉了下來。
“你還嫌不夠亂嗎?”
風檀兒小心翼翼的回話道:
“公子的婚事在即,倘若婚宴之前,不能將人找回來,只怕在衆多賓客面前會丟神英堂的臉面,此事若瞞着堂主,只怕到時候會出更大的亂子。”
冷冰冰斬釘截鐵的回絕道:
“不要告訴他。”
“可……”
“沒什麼可是的。此事絕對不能讓他知曉。我自有法子。”
風檀兒不明所以。
冷冰冰看了看屋外,她突然聲音高亢起來:
“速速去傳莫家的莫玉公子,說我有急事相請。”
“遵命。”
門外的婢子們恭敬回話道。
風檀兒的頭埋的更深了。
她只是不明白。
事情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了。
爲何冷冰冰寧願去請外人幫忙,也寧死不肯告訴風正搖。
他們不是名揚天下、恩愛至極的夫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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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燭光之下,李桃子揉了揉眼睛。
她摸了摸腦袋後邊。
剛剛那一擊,挨的可真重。
“你醒了?”
眼前之人淡漠的問道。
他身長玉立,如今手持蠟燭,點點昏黃的光影照在他的臉上,竟褪去了剛剛的那一份榮華,增添了一絲涼意。
李桃子環視四周,一股熟悉的涼意涌上心頭。
她忍不住喚出聲來:
“這,這裏是靜思洞?”
“不錯,這裏就是靜思洞。”
風正搖將蠟燭放在地上,平靜如水的看着她。
“你知道焦衡,也知道靜思洞,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桃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努力看向四周,此處只有他兩人。
沒有人的身影。
“風甜甜呢?”
“你在擔心他?放心,我將他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其他人暫時找不到他。他好歹也是我的兒子,我自然會照顧周全。”
風正搖兀自說道。
可從他的口中卻聽不到更多的關切之情。
“如今此處只有你我二人,你既然知曉靜思洞,就該明白,神英堂無人敢來此處,所以,最適合你我的談話。”
“說,你到底是誰!”
風正搖突然面露兇光,惡狠狠的向她看來。
這目光像刀刃一般,似乎要割破她的皮膚。
李桃子毫無示弱之意,她靜靜回望過去。
突然輕描淡寫的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