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幾日過去,到了寨主的大婚之日。

    這婚禮辦得很是匆忙,越過三書六禮,也無其他繁雜的禮節,申時中迎親,酉時初拜堂,一如既往的粗暴。

    約莫着快到巳時,便有人來叫許小滿與李氏了,是前些日子問池魚是否有婚配的女人。許小滿喚她二嬸。

    “小滿,嫂子。這也不早了,該去寨主家幫忙了。我看李二家的,張大家的都去了。”李二嬸今天換了一身乾淨板正的衣服,雖然還有幾個補丁,但已經是她能拿出來的最好的了。

    “唉,來了。”李氏從屋裏應了一聲,瞪了還在磨磨蹭蹭的許小滿一眼,還不忘招呼池魚與連翹,“思思,小花,你們穿你們來那天的衣服,又幹淨又好看,料子也好。”

    “知道了,嬸子。”池魚應了一聲,帶着連翹走了出去。

    李氏的腿腳已經養好了,走起路來步履生風,出來便看見池魚與連翹並未穿她說的衣服,而是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顏色並不鮮亮,也不出奇,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們兩個怎麼不穿我說的那兩件。多好看吶。”

    池魚忍俊不禁,有些無奈道:“嬸子,我穿那麼好看,搶了新娘子風頭可怎麼辦呀。”

    李氏一愣,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搶不了。”

    但池魚卻沒有聽清。

    “許小滿!你收拾好了嗎?”李氏大喝一聲。

    “好了。”許小滿應聲,從屋裏出來了。

    許小滿今日穿的是池魚的衣服,沉香色的衣裙,顏色並不鮮豔,設計也不復雜。卻很適合許小滿,恰到好處的收腰,勾勒出少女纖細的腰身,也襯得少女並不豐盈的身材多了幾分獨特的美感。

    許小滿還用池魚的脂粉化了淡妝,雖然池魚幫她完成了大部分,但這是許小滿第一次上妝,總想着自己試一試,手法十分生疏,使得妝容有些滑稽。

    就比如那大紅的臉蛋。

    幾人見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氏皺眉,嫌棄道:“看看你的臉,和猴屁股似的。”

    許小滿有些羞澀,又有些難過,囁嚅道:“很難看嗎?”

    池魚上前拉住許小滿的手臂,另一隻手拿出手帕,輕輕將她臉上的胭脂暈開,安慰道:“沒有,很好看。只是胭脂有些紅,與妝容不太協調。”池魚錯開身子,將許小滿暴露在幾人眼前,問幾人道:“現在是不是好看多了?”

    幾人附和地點點頭。

    許小滿頓時便開心了,挽着池魚的手臂向寨主家走去,李氏等人連忙跟上。

    連翹喫味地撇撇嘴。

    郡主真是見異思遷,她不是郡主最愛的小丫頭了。哼。

    幾人嘰嘰喳喳了一路,很快到了寨主家。

    寨主家的院子比許家的院子大了很多,雖然算不得多麼的好,但卻可以容納許多人進進出出。

    一進院子,池魚便看見許多忙碌的身影進進出出。

    男人在院子裏擺放桌椅,女人在後廚洗菜做飯。

    李二嬸有些感慨:“好久沒看到村子裏有這麼熱鬧的時候了。”

    李氏也輕嘆一聲,惋惜道:“要是我家老頭,老大老二也在就好了。”

    “是啊,你們家老大老二和我們家大虎要是還在,咱們早抱上孫子孫女了。”李二嬸附和道。

    “都是因爲那場大水。”

    兩人搖搖頭,不再說這些了。轉而與其他村民寒暄起來。

    池魚在一旁,也不搭話。仔細觀察着四周,看了一圈,也沒看見寨主的身影。

    還挺神祕。池魚想。

    李氏與人寒暄了一會兒,因着還要幫忙,便不說了,帶着幾人去了後廚幫忙。

    後廚的人很多,幾乎都是三四十歲的女人。年輕的女孩很少,也沒有孩子。

    李氏與李二嬸去做午飯了,也爲晚上的婚宴做準備。她們卻不打算帶上池魚幾人,而是打發她們去洗菜。

    入冬的蔬菜很少,有些應該是在山下找來的,已經不太新鮮了。其餘幾乎都是村民在山裏挖來的各種野菜。雖然常見,但已經彌足珍貴。

    肉類到有不少。大多數是在山裏打來的野味,以及在山下富紳家搶來的。

    許小滿很是開心,她已經好久沒喫過肉了。

    許小滿嚥了咽口水,雀躍道:“思思姐,今天咱們有口福了。”

    池魚笑着點點頭。

    許小滿的話很多,尤其是知道寨主要成親以後,日日與池魚兩人討論今日的婚禮。

    也難怪如此,許小滿家裏只有年過半百的母親與兩個哥哥,也說不到一起去。寨子裏與許小滿同齡的女孩也很少,又都各自忙着各自的家裏,出來說話的機會並不多。

    所以等到池魚與連翹來了,幾人年紀相差不多,便總是嘰嘰喳喳地與兩人說話。這會兒得了空,更是閒不住了。

    “思思姐,我聽說,傍晚的時候,寨主會騎着高頭大馬,接上新娘子,在寨子裏走上好幾圈呢。我們一起去看呀。”

    “還有,我聽三哥四哥說新娘子可好看了,比他們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池魚揶揄道:“那我好看還是新娘子好看?”

    許小滿嘟了嘟嘴,思考了一會,道:“肯定還是思思姐你好看。”

    池魚笑着搖了搖頭,“油嘴滑舌。”

    池魚眼珠轉了轉,不知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笑道:“小滿你這幾日總說這些,是不是也想嫁人了呀。”

    許小滿頓時紅了臉,囁嚅道:“思思姐,你別胡說,我沒有。”

    池魚笑而不語,也不再打趣她。

    幾人又說起了其他的。

    “思思,你來一下。”一道聲音打斷了正在嘻嘻哈哈的幾人。

    池魚回頭,是李氏。

    “怎麼了,嬸子。”池魚擦乾了手,走了出去。

    李氏緊張地搓了搓手,斟酌地問:“我就是想問問,你對我們家老三是什麼感覺呀。”

    一問出口,李氏頓時有些後悔。不應該聽那幾個婆娘的攛掇來問的,萬一人家對許三茂沒有感覺,以後可怎麼看老三呀。

    也怪她,今日想起來老大和老二,一時有些感傷,別人一說便把她說動了。

    池魚一愣,她從而設想過如今的情況,看着李氏期期艾艾的眼神,竟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沉默了一會兒,硬着頭皮道:“嬸子。三哥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很感謝他帶我和蓮花脫離苦海。只是我對他確實沒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且,其實我從未想過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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