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晉第一女將軍 >第90章 決裂
    他輕嘆一聲,最後只說了句,“節哀。”

    一切都與他有關,縱然他平日裏假惺惺習慣了,面對着自己的親人,卻說不出那虛情假意的話來。

    池魚抿了抿脣,沒有再說些什麼。

    兩人回到郎城,將私兵在城外安頓好,又將風落塵囚禁在了郎城大獄,這才分別給自己的人送去了信。

    池魚與池簡與沈羽說了池冀的事,讓池簡趕快帶着池謹回來,卻與沈羽說讓他先暫且在梁川府待些時日,先不要過來見池冀,畢竟池冀對皇家人深惡痛絕,她怕他再做出什麼事來。

    池簡收到信,立時帶着池謹趕回郎城,派人將江陰侯府一家帶到梁川府交給沈羽,讓他暫且帶回京城,等候發落。

    池簡與池謹沒有帶人,一路疾馳,只消兩日便到了郎城。

    池冀得到消息的當日,便派人找了一身新衣服,又將他最爲名貴的玉簪拿了出來,這是多年前,他成年時,池簡送給他的。

    他尋了許久,才尋了一塊上好無裂的血玉,又找了名匠將其雕刻成一隻綻放新芽的樹枝樣的玉簪,寓意着希望,與他的名字呼應。

    聽到池簡到達郎城時,池冀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早早地便等在門外,迎接池簡的到來。

    池冀耳朵靈,遠遠地便聽到了馬蹄聲。

    ‘錚錚’的馬蹄聲很快走到眼前,池簡與池謹一襲戎裝,滿身風塵,父子倆動作一般無二,翻身下馬。

    池冀理了理並不凌亂的衣角,抿了抿脣,歡喜而又緊張地迎了上去,他雙眸晶亮地喚道:“大哥。”

    池簡望着突然活過來的池冀,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他老了許多,鬢角也染上了點點霜雪,他的臉上不知何時留了疤,十幾年前的他最爲俊俏不過,他也比他遜色幾分。

    他那時生得俊俏白淨,在滿是風沙的邊關裏黝黑的男子裏極爲亮眼,到卻又擅武,身材精裝,最得邊關的小娘子們歡心。

    可是他卻不鍾情於其中任何一人,他喜歡的只有他的劍,他的兵書,還有他覬覦的皇位。

    池簡眼裏含着淚,上前拍了拍池冀的肩膀,有些悵然又故作輕鬆地大笑兩聲道:“活着就好啊,活着就好啊,我們進去說,進去說。”

    池冀連忙點頭。

    兩人勾肩搭背地走了進去。

    池魚與池謹對這個二叔只有個微薄的印象,想起來,感情也算不得多深,兩人對視一眼,跟在兩人身後。

    池魚早早地便叮囑了郡主府裏的人準備了宴席,因着天災還未過去,宴席算不上豐盛,但是已經是目前池魚能拿得出來最好的了。

    宴席上,池簡與池冀都喝了不少酒,彼此心照不宣,誰也沒有提過往的事,只是你一杯我一杯地互相灌酒,回憶着兩人小時候的趣事。

    池簡醉眼惺忪,摟着池冀的肩膀,笑道:“我還記得,你那時總與父親吵架,但是又拗不過他,只能自己生悶氣,有一次實在是氣不過,偷偷剪了父親的鬍子,被他逮到,抓到大街上打板子,當時街上還有不少心悅你的小姑娘,可是傷了不少姑娘的心。”

    池冀連忙攔住他,擡手一杯酒就灌進了池簡的肚子裏,語氣裏帶了幾分乞求,“大哥,別說了,孩子都在呢。”

    池簡惡劣地大笑兩聲,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指着池魚與池謹,口齒不清地說道:“你們兩個愣着做什麼,快給你們二叔敬杯酒。”

    池魚與池謹無奈地對視一眼,爲自己的就被斟滿酒,端起酒杯,起身敬酒,“二叔,我敬你。”

    “好好好。”池冀一連着說了三個好,他也不吝嗇,倒了滿滿一杯酒,也站起身來。

    酒杯相碰,池冀有些醉了,看不真切,池魚的手腕一動,她酒杯裏的酒便濺到了池冀的酒杯之中。

    池魚藉着衣袖的掩護將杯裏的酒倒在了地上,眼神緊緊地盯着池冀,見池冀卻毫無防備地一飲而盡,她才鬆了一口氣坐下。

    果然,池家人還是最爲重情,誰都逃不了的。

    池冀迷迷瞪瞪地坐下,眼前本就不太真切的事物變得愈發模糊,他剛要說話,卻眼前一黑,倒在了桌子上。

    池簡本來嘻嘻哈哈的神色立時沉了下來,目光沉甸甸地看向池魚,輕嘆一聲,“你想如何做?”

    池魚的目光清冷,直直地看向池簡,“爹你想如何做?總不能殺了他,帶回京城暫且囚禁着吧,但是這些私兵,不能放回家去,如今百姓的逆反心理本來就很重,若是將真相告訴他們,怕是會很嚴重。”

    “我們先將這一切都是北今舊部策劃的事放出去,如今瘟疫也已經解決,再向皇上討個恩典,免他們幾年賦稅,久了以後百姓自然也就忘了。”

    “好好好,你長大了。”池簡點點頭,也沒再說些什麼,像池謹伸出手去,“扶我回去。”

    池謹聞言上前,一言不發地將池簡扶了起來,池簡喝得有些多,雖然神色清明,但是身上卻沒什麼勁了,再加上數日奔波,此刻他已經累得不行了。

    池魚叫住池簡,目光沉重,“爹,你說,皇上他,真的不知道此事嗎?”

    池簡聞言身形一頓,回眸看着池魚,“知道又如何呢?”

    “爹,二叔的想法有一些未嘗不對,若是他知道,這般恩將仇報的皇帝怕是留不得了。”池魚神色狠厲,竟與池冀如出一轍。

    池簡輕嘆一聲,他有些後悔,他就不該讓池魚幼時與池冀廝混在一起,如今他這般離經叛道的思想倒是學了個十成十,他握緊了衣袖,橫眉怒目看向池魚,沉聲道:“怎麼,你也想造反。”

    池魚挑挑眉,知道池簡這是想岔了,看着池簡已經要擼袖子了,她連忙道:“不,只是想要換個更聽話地罷了。”

    池簡冷哼一聲,“換誰?沈羽?他與皇上可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你說說,這件事他知不知道。”

    池魚聞言臉色一白,咬了咬脣,垂眸掩去眼裏掙扎的神色,沒有說話。

    池簡輕嘆一聲,癱在池謹身上,腳步虛浮地離開了。

    “那便,找其他人,總有一個合適又聽話的,大不了,去父留子,這江山,總有我們池家人一半。”

    過了半晌兒,池魚突然揚聲說道。

    如果他們池家的一再讓步,換來的只有他們沈家的得寸進尺,那不如不落口舌地將事情做絕。

    池冀說得沒錯,若是想要爲百姓謀取福祉,不如登上那個位置,可是權利動人心,人心易變,那不如,她便做個旁觀者,旁觀者清,永遠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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