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林知皇準備找隨邊弘算賬,另一邊隨邊弘已是到了醫兵營,見到了闊別近有九年的師弟符驍。
“師弟,別來無恙啊?”
符驍見到脣邊噙着精緻笑容的隨邊弘,脣角微抽道:“師兄,驍看着像無恙的模樣?”
隨邊弘聽符驍稱他爲師兄,又以名自稱,興味地挑眉道:“確實瞧着不怎麼好呢。”
話落,隨邊弘從符驍身上移開視線,環看了一番符驍這段時日所處的環境,中肯的評價道:“格外落魄。”
符驍:“..........”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師兄弟多年未見,一同出去走走?”
符驍:“..........”
“啊,差點忘了。師弟你還重傷未愈呢,不能走走呢。”
話落隨邊弘慵懶一笑,招手喚來兩名守兵,吩咐他們將符驍擡去他在這處駐軍營會居的寢帳。
兩刻鐘後,隨邊弘與被人擡着的符驍一同到了他所居的寢帳。
隨邊弘今日剛到便去拜見了林知皇,見了林知皇知曉符驍也在此處後,便徑直去見了符驍,還沒來自己的寢帳歇息過。
這會一入帳,隨邊弘聞到熟悉的清冽梅香,一雙瀲灩的桃花眼中蘊出柔色,轉眸看向帳內燃着的白鶴銅託小香爐。
“主公真是貼心,知我喜聞梅香,我人還未到此處,便命人在撥給我的寢帳內燃上了此香。”
隨邊弘這話時,同時給擡着符驍的兩名守兵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將符驍放在茶案邊退下。
兩名擡着符驍的守兵恭敬地點頭,將符驍連人帶榻放在茶案邊便行禮退下了。
大帳門簾一關,帳內便只剩下了許久未見的師兄弟兩人。
符驍這會終於又開口講話了,平和道:“看來權王對師兄很是用心。”
“確實用心。幸虧師兄當年被權王給半道截下了,未與師父一同去往茁州奉你爲主,不然........”
隨邊弘話說到半截,幸災樂禍地慵聲笑了起來。
符驍:“........”
笑過後,隨邊弘慵懶地用手大致丈量了一下符驍的身高,訝然道:“多年不見,師弟長得都比師兄高了。”
“嗯。”符驍不冷不熱地輕嗯一聲,然後主動問道:“權王打算將我如何?”
“主公很生氣。”隨邊弘聽符驍主動問起林知皇,收回了對符驍比高的手,漫不經心地回道。
符驍用舌尖頂了頂前兩日才消腫的腮幫,心道,這事他還能不知?.
師兄這是明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什麼,卻偏偏要答非所問。
“師兄。”符驍輕喚了一聲。
隨邊弘被符驍這一聲師兄喚的又笑了起來,悅聲道:“看到師弟很不想死在這裏呢,都學會服軟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還以爲師弟傲骨錚錚呢。”
“你只是怕死的沒有價值罷了。”
“師兄將驍看得太高了。”
“是嗎?”隨邊弘挑起精緻的鋒眉,臉色在這句反問中變得嚴肅起來:“你爲何對齊冠首無殺心?”
符驍有了之前應對林知皇與吳煦時的經驗,這回不再否認此事,換了一套說辭道:“因爲他還有用。”
“齊冠首對你來說有什麼用?”
“本州牧手下的二十萬大軍,其中有五萬精銳出自齊家軍。且是齊氏是最先擁立本州牧起勢的世家,此時不是對他下手的最好時機。”
“那是現在的局面。只要你想遏制齊氏,師兄不認爲你能讓齊氏在你手下發展到如今地步。”
隨邊弘此話一落,符驍剛想開口回話,隨邊弘便先一步擡手阻了他,看着他的眼睛道:“讓我猜猜你的心思。”
“師弟可是準備在用鐵血手腕掌得天下後,待天下稍平,便讓自身亡於世家之手,用早先佈下的後手摒除世家勢力,以此來爲建立的新政清除世家之弊?”
符驍抿脣,眸色冷沉下來。
隨邊弘繼續道:“而齊冠首......則是你選的下任繼權者。”
隨邊弘微含脣瓣,潤澤了仿若桃花般朱脣,看着榻上的符驍,瀲灩的桃花眼中浮起了淡淡水色。
他這師弟謀劃了這許多,竟是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自己一絲一毫。
他謀天下,不僅是爲了報得血仇,更是爲天下黎民。
他可以爲了天下黎民,手下之士,將生死置之度外,將名聲置之度外。
“你欲做他人口中冷血殘暴的開國梟雄,讓那光風霽月的齊冠首做手下無血的盛世仁君?”
良久後,符驍啞聲問:“這些話,是權王與師兄說的?”
若是權王說的,他.....此次恐難有活路了。
隨邊弘擺首,寒聲道:“主公什麼都沒與我說。只說,你沒用了。”
沒用了?
符驍星眸微顫。
他現在.....不能死在這。
他還有大業未成,還有大仇未報!
跟隨他的一衆文武還有抱負未成,他這主公,更未將他們以後的道路安排妥當!
隨邊弘見符驍眸中暗色凝聚,突然轉了話題道:“師兄記得你常待的地方,都會燃上槐花香的。”
“什麼?”符驍稍愣,不明白隨邊弘爲何突然提了這個。
“主公說你沒用了時,師兄不忍你沒了下場,對主公諫了你的另外一個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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