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顯側目,對上啓寧乖巧無辜的眼睛。
手機裏,宋唯一果真如啓寧所料,沉默一秒後聲調揚高了兩個度,又礙於賀顯在,還剋制了些,質問道:“誰跟你在一起?三哥,你家裏怎麼有女人在?”
可惜賀顯不是會交代的人,宋唯一得到的只有不加起伏的敷衍,“還有事去趙懷西。”
宋唯一沒說完的話被打斷,賀顯乾脆按了掛斷。
他轉身,啓寧被他看得心裏毛毛的,還裝不懂和老實,“我沒注意到你在打電話,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賀顯直接拆穿她的小把戲,“又想做什麼?”
“沒啊。”
“那你跟我要睡衣是什麼意思?”賀顯直言,“還說不是故意的。”
啓寧撇嘴,也不怕承認,“是故意的又怎麼樣,只是氣一下宋唯一而已,不是這也不行吧?”
賀顯沒工夫處理她們倆之間的矛盾,“別在我眼前耍小聰明就行。”
他往客廳裏走,啓寧跟在他後面,“那不行,這事兒是宋唯一先挑起來的,她越是在意你,我越要氣她。”
小模樣裏記仇又幼稚,賀顯伸手捏住她臉頰,輕輕晃了下,“拿我給你出氣?膽子大了。”
“那沒辦法,我又不能拿她怎麼辦。”
有人會替她做主嗎?沒有人的。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她把這件事告訴趙珩,趙珩的態度一定是讓她息事寧人。
他們都認爲宋唯一不會真的想讓她怎麼樣,她不會受到實質性的傷害,更何況對於他們來說,她是一個“外”人。
哪會有人胳膊肘往外拐呢。
賀顯撤回手,“她很快就回去了。”
“這樣最好。”
啓寧不太相信宋唯一聽出她的聲音後悔無動於衷地離開華西。
結果第二天,還真被她猜中了。
前一天睡太多,啓寧一大早醒了,做了兩份早飯。賀顯起牀後沒多久,門鈴響了。
來人非常着急似的,頻繁地按着門鈴。
賀顯過去開門,啓寧坐在餐桌邊抱着手臂,聽到宋唯一的聲音,雖然聽不見具體內容,但大概能從她的語氣裏聽出她的情緒並不穩定。
看來昨天被啓寧刺激得不輕。
賀顯對宋唯一,完全是出於幾家人之間的情分還有從小認識的那點情誼,平時照顧一下實屬正常,再多的可容忍不了。
賀顯也不會忍着。
他沒讓宋唯一進來,饒是宋唯一賣慘裝可憐,他依舊不爲所動。
宋唯一氣歸氣,不敢闖進來,退而求其次讓賀顯告訴她誰跟他在一起,沒堅持兩句便暴露了。
她知道昨天電話裏那聲音是啓寧的。
換做別人,她還不會這麼激動。
正因爲對方是趙啓寧,她看不上也從心底由衷厭惡的人,她哪想善罷甘休。
“三哥,你別被她騙了,你怎麼能讓她到你家裏來呢?她那種人……”
賀顯被她吵得面色不佳,“你聽不懂我說的話是嗎?”
“我不是……”
“回去。”
宋唯一怕他真的生氣不理她了,識趣地道歉,不情不願地離開。
賀顯坐下,已經有前車之鑑了,“從你身上可以看出來,我說的話也不是每個人都會聽。”
“我又沒這樣過,”啓寧纔不樂意跟宋唯一相提並論,她託着腮,意有所指,“而且我以前很聽你的話呀。”
唯一不聽話的是,不肯放棄纏着他。
但現在不是已經做到了。
賀顯不敢苟同。
他喝了點粥,意識到啓寧在這真是越來越放得開了,這不是個好的訊息,畢竟她一貫會得寸進尺。
“房子找好了嗎?”
“你就這麼急着趕我回去啊?”
賀顯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不過他能同意她過來住,實際上是很大的讓步。
換作之前什麼關係還沒有,他不會答應。
賀顯避而不談,只說:“唐頌一讓我問的,他問要不要幫忙,我幫你回絕了。”
啓寧驚訝道:“爲什麼?”
“你很喜歡到處欠別人人情?”
“我也沒這麼說,只是你都沒和我說就拒絕了。”
賀顯若無其事,“如果你還沒找好,我幫你問過幾個地方,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啓寧還真沒想到。
她心中有所衡量,歪頭問他:“你幹嘛幫我找,你不是一向不喜歡管這些閒事。”
要不是不合適,她真想問問他,是不是又是看在她和賀言有兩分相似的份上。
“你藉着沒搬家的由頭住在我這,你說我爲什麼會管閒事。”
“你放心,我安排好了立刻就去搬家,不在這麻煩你。”
啓寧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知道賀顯能答應她無理的要求,讓她過來,不是因爲她特別。她要是還理不清,順杆子往上爬,那就會招人嫌了。
她招過好多人嫌,有的人是越煩她越好,有的她卻不希望留下的全是壞印象。
所以放下碗,啓寧溫溫靜靜地說:“謝謝你,也替我謝謝頌一哥,我已經找好房子了,就不麻煩你們。你去上班吧,我會收拾好。”
說完,她拿着碗筷去廚房。
賀顯離開餐廳前,看見她半垂着腦袋,安安靜靜地站在洗碗櫃前。
這天賀顯去上班,啓寧中午回去打包東西,到晚上天擦黑,她就回了賀顯這,不給陳景緒找上她的機會。
賀顯下班回家,啓寧第一句話就是,“我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搬去新家,我就在這多住一晚上。”
她搓着手指,視線略帶謹慎,似乎是擔心他不同意。
賀顯還有點資料要去查,沒怎麼說話,摘下領帶,活動了下頸部,不冷不熱地說:“晚點家政會過來做飯,你要沒事給她開門。”
“噢,”啓寧意外他今天還挺好說話,跟着自在兩分,“那你去忙吧。”
晚上啓寧在客廳收拾她那個大大的揹包,這兩天拿出來不少東西,明天走,她提前準備好。
摸到一盒拆開了還沒用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