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朝着啓寧砸下的時候,啓寧想躲,事情太突然,她又被嚇到,閃避的動作慢了點,眼看着還是有不少飛濺的碎片飛向她。啓寧下意識閉上眼,這時有個人反應敏捷地將她扯開。
躲開了大部分的碎片,啓寧聽着周遭歸於寧靜,才抖着睫毛睜開眼睛。
更先讓她有了反應的是近距離融入呼吸的男士香水,隨後才擡眼看清剛剛拉開自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賀顯。
後怕讓啓寧變得遲鈍一些,她嚥了下嗓子,磕絆道:“謝、謝謝。”
賀顯將她放開,脫下外套抖了一下,衣服上濺到幾處尖銳的碎片掉落,他簡單清理過後,看向啓寧,“別傻站着了。”
他從啓寧身邊走過,過去跟趙珩講話,順便讓趙懷西閉嘴。
啓寧被晚來一步的唐鶴年帶到一邊,“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經過剛纔那麼一遭,過來看情況的人有不少都在打量她,不管出於什麼心思,啓寧腦袋還是懵的,沒多做思考就搖了搖頭,“我想去趟洗手間。”
唐鶴年想跟上去看看,從客廳那邊過來的唐頌一攔住他問情況,他只好看着啓寧進去。
啓寧沒有去洗手間,她心裏很亂,因爲她清楚地看見趙懷西發火的時候,明明看到她站在那裏了。
與其說他是正在氣頭沒想太多,啓寧在和他對視的一瞬間卻有種感覺,他是有意爲之,他並不擔心會傷到她。
他的眼裏有壓抑許久的怒氣,也有些啓寧說不清楚的內容。
啓寧不知不覺走到無人的地方發了一會呆,已經聽不見吵鬧聲,也不知道後續怎麼樣了。
他差不多從方纔的情緒中緩和過來,無意間發現衣服上沾了星星點點的血,這纔看見手臂上被劃破幾道小口,正順着手臂流血。
痛感遲緩一步到來,啓寧擦了擦流到手腕處的血,這下不得不去洗手間了。
路過茶室時,啓寧聽到裏面有說話的聲音,趙珩和趙懷西過來了在裏面。啓寧躲到門口聽着,趙珩話中的意思,還是趙懷西在外人面前給他丟了臉。
“我也跟你說過,這件事必須聽我的。”
趙懷西還是那個態度,生氣中帶着點快要無所謂的吊兒郎當,“爲什麼啊?您自己的婚姻搞得一塌糊塗,您看看這個家像什麼樣子,您連自己的事都沒辦好,就別來管我的了行嗎?”
啓寧的情緒完全被拉扯進其中,然而不等她有下一步反應,趙珩率先給了趙懷西一巴掌。
那聲音,啓寧聽得清清楚楚,可想趙珩力氣十足,又是有多生氣。
啓寧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耳光嚇了一跳,心裏排山倒海得混亂,不想再聽下去,慌忙離開茶室的範圍。
樓下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啓寧隨便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手臂上尖銳的疼痛已經快要感受不到,她滿心在想趙懷西說的話。
唐鶴年找到這邊,覺察出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躲在這裏。”
啓寧垂下頭,眼淚收不住地砸在衣服上。
情緒繃得太厲害,她這一哭,唐鶴年輕易發現了,坐在她對面,湊近她想看看她的情況。
“趙懷西在怪我,”啓寧哽咽着發出聲音,成串地落下淚珠子,“要不是我,他們一家人都還好好的,可是……可是現在……他的媽媽也不在了。”
啓寧想到自己的母親,哭到視線完全被模糊掉,眼淚掉個不停。
她回趙家的時候,趙懷西的媽媽宋女士在病重中,她回趙家沒多久,宋女士就去世了。
他們都說,她是被私生女進了家門氣死的。
這麼多年,趙懷西的心裏一定也很不是滋味。
唐鶴年被她哭得心都揪起來,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她,“這些事情不是你導致的,你也不能選擇,你和趙哥一樣是受害者,你也不用這麼責怪自己。”
啓寧此刻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只要一想到這麼多年也沒有見到媽媽,再真情實感地代入趙懷西想一下,就要難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