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岸是足以焚盡天下的熔漿之海,另一岸則是足以吞噬萬物的汪洋怒潮。
無邊無垠,浩瀚深邃,交織成一副瑰麗卻又危險的絕美畫卷。
而在這絕美而危險的畫卷中間,屹立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極爲偉岸,如神山又似魔獄,彷彿獨斷萬古!
橫寰宇,蕩乾坤!
舉世無敵!
陸澤靠近,發現這赫然是未來的自己。
但方纔那雙璀璨如山,窺破乾坤萬物的血眸,已失去了色澤。
臉上寫滿了驚怒和深深的不甘!
雄偉的身軀,縈繞着惡臭的猩紅血氣。
血氣化作萬鬼,吞噬着他的身軀。
在這偉岸的身軀前方,是七扇忽明忽暗的仙門。
仙門散發出的幽光,如同殘燭之火,遙遙欲滅。
萬千仙輝傾灑,落在下方。
言墟盤坐在天門之下,拼命收攏仙光,凝聚仙軀。
但身上腐朽的骷髏,卻怎麼也掩藏不住!
“師兄,您沒事吧?”
陸澤看見了言墟,神情複雜地說道。
“陸師弟,你來了!”
仙門下,言墟虛弱地擡頭,殘破不堪的五官,勾勒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真是失禮,竟然讓你看見我這麼狼狽的一幕!”
言墟自嘲一笑。
“祁明呢?祁明沒來嗎?”
言墟看了陸澤身後,問道。
“他說了,他等你回家!”
陸澤說道。
“回家?”
“好,告訴他,我會回去的!”
“不過,時間可能有點久!”
言墟沉默好一會兒,才緩緩道。
“多久,他都會等你!”
陸澤說道。
說完,他伸出手去,想爲其過渡部分些力量。
“不,別碰我!”
言墟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我身上因果已經控制不住了,你若碰我,你也會被殺死的!”
“就像你的未來身一樣!”
言墟看着前方被因果不斷吞噬的未來陸澤肉身,虛弱地說道。
“辛苦你了,師兄!”
陸澤收回了手,看着他腐朽不堪的身體,神情複雜道。
在陸澤心裏,言墟一直是個無敵的存在!
哪怕面對離老,都可不卑不亢,談笑風生!
何時不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勝券在握的霸主之姿!
何曾這般狼狽過?
現在的言墟,雖談不上垂垂老矣,但徹底失去往日的風采。
唯一不變的,只有他的傲骨。
“你的未來,成就很高,差一點,本座差一點就殺不死他了!”
“他對大道的感悟,已達到了仙境!”
“若非有你這個變數,恐怕他已成就仙人!”
這時言墟繼續開口,看着那被其斬殺的未來陸澤,輕輕地笑道。
言語之間,滿是稱讚和敬重。
“可他還是死了,他還是不如你,你纔是真正的無敵!”陸澤道。
“哈哈哈,那是自然,本座是無敵的!”
“本座要戰勝之人,乃是仙路的鎮守者,殺了他們,開拓仙路,在上界厚重的史冊上,留下本座大名,傳千秋萬世之功!”
“這,纔是本座真正想做的事情!”
陸澤微驚,“仙路鎮守者?難道仙路不開,是有人刻意隱藏了?”
言墟點了點頭,道出一段祕辛:
“沒錯,這件事,不被記載在史冊中,我是獲得天門時,才知道這個消息。”
“上界太古時期,共分爲禁忌元年和仙古元年兩個時代!”
“禁忌元年,遠在仙古元年之前,那個年代,上界和仙界還互通有無,強者輩出,是最絢爛,也是最混亂的修仙年代!”
“那時出了幾個頂尖仙王,看不慣這混亂的世界,就出手將仙路遮掩,斷了後人的成仙之路!”
言墟話鋒一轉,苦澀地道:
“當然,這些事情是真是假,反正我是不清楚了,但天門可以感應到仙路的位置,我一直都等着變強,然後去挑戰看看!”
“不過現在看來,我是沒機會了!”
說完,言墟虛弱地站起,看向身後的七扇仙門:
“這七扇天門,本座留給你了,也將天國和祁明的命,一起交給你!”
“命運天門中,有本座留下的一份名單,還有聯繫我們天國追隨者的方法!”
“本源天門中,則有我送你的一份禮物,你未來身的道種傳承,那是我廢了好大力氣,才從他身上剝下來的!”
“你將那道種傳承吞噬,相信你的修爲,可以在極短的時間,成爲上界爲數不多的僞仙境強者!”
“如此一來,本座也放心了!”
說話間,七扇仙門從其身後剝離。
沒了七門相助,言墟身軀再度變得無比殘破。
血紅色的因果之力,從他身上涌出,如同萬千魔鬼,啃咬着他的身體。
其中不斷傳來“咯吱咯吱”,彷彿野獸啃噬殘渣的聲音。
但言墟雙眸,依舊明亮,如同太陽般奪目耀眼。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陸澤,道:
“陸師弟,回去吧!”
“也請告訴祁明,我一定會回去的!”
“對了,未來而來的大魔沒有死,他依舊在,這一點,你一定要記清楚!”
“是,陸澤記住了!”
陸澤明白言墟話中的深意,重重地點頭。
“好,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送了!”
“人,有人的死法,王者,也有王者的死法!”
言墟滿意一笑,身形慢慢走入漫天離火中。
不一會兒,他的身影就被滔天烈火淹沒。
唯有其雄渾,如歌吟般的聲音,從離火中傳出:
“人生如獄,蒼生爭渡!”
“大道無情,蒼生如芻狗!”
“爭渡爭渡,爭不到那無上的大道!”
“爭渡爭渡,渡不過那無邊的苦海!”
“一朝成聖,又有何用?”
“蒼茫大道,盡皆虛妄!”
“終回首,還不是落得一身白骨,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