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罵完了三妾抱着琴離去。三妾也是怕她出事,急忙跟去。
明王雙手揹負跟在四女身後,待到人稀處,快步走至擋在前頭猛回頭,丹鳳眼冒着火光,盯着李珠極爲嚴厲的喝道:“你在本王莊裏喜宴上丟人還不夠,還跑到皁河橋上丟人?你的腦子裏裝得都是草?”
李珠嚇得雙手一鬆,琴摔到地上,錚的一聲琴絃斷了一根。她恍如夢醒般驚慌失措跪下用力磕頭道:“求皇叔救侄女回宮,侄女發誓再也不敢彈悲曲。”
李珠卻是不知令明王大怒的不是琴曲,而是她竟然愛上絕對不該愛的和泉。
三妾見是明王,唬得收起笑容,低頭望着地面,極爲恭敬的上前來磕頭行禮。
周貴妾弱聲道:“求皇叔給飛王帶個口信,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給妾身一個機會。”家族的人前日來探望,講了飛王及孩子的近況,說是飛王極有可能被封爲太子日後稱帝,叫她趕緊想辦法重新回到飛王身邊侍奉。
趙貴妾、馬貴妾跟着請求,說着竟都傷心的哭出聲來。
馬貴妾淚流滿面道:“皇叔,世人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妾身雖只是個妾,但爲飛王生下一對兒女,又未犯下觸犯朝律的罪,被囚禁在望梅庵已有九個月、二百七十三天,吃盡苦頭,飛王的心腸是鐵石做的嗎?”
“飛王去了青州,把孩子都接去,卻拋了妾身不管不問,連個口信都沒有。”
“妾身若不是爲能跟孩子團圓,今個就從這皁河裏跳下去。”
明王過來本是要訓斥李珠,竟被侄兒飛王的三個妾攔住猛吐苦水,揮袖不耐煩道:“望梅庵的庵主和慧是怎麼當的,竟讓你們四個大黑夜的跑出來遊逛。你們萬一遇到惡人,後果不堪設想!”
三妾一聽息了聲,相互對望,均是後怕。她們如今被飛王無視,只有孃家可以依靠,若再失去清白,那便連孃家也會嫌棄,將會老死在望梅庵。
李珠擡起頭,額頭上一片黑紫,目光畏懼道:“皇叔,我們是偷偷跑出來的。”
“都趕緊滾回去!”明王拂袖轉身離去,想到三妾嘲笑李珠的話,回頭死死盯着李珠警告道:“蠢貨,再敢肖想李和泉,你父皇會鳩殺了你!”
李珠待明王走遠,癱軟在地,伸手撫摸着斷了弦的琴,搖頭哭泣道:“李和泉只是三品的侯爺,我貴爲公主,怎麼就配不上他?我又沒說讓李和泉休掉謝玲瓏!”
三妾在一旁痛不欲生嚶嚶哭着,哭自己命運悲慘,也是哭孩子沒有娘管。
紫葉奉李靜之命隱在大樹後頭,看到全部經過,忍不住輕嘆一聲,心道:似三妾這般有了夫君生育了兒女,卻過得如此痛苦,還不如我一直獨身。
明王陰沉着臉去橋頭跟白麗匯合,低聲說了幾句,擡頭瞧見乾女兒跟呂青青在談天,揮手朝乾女兒打了個招呼,示意已經處理好了。
明王點點頭道:“麗娘所言極是,李珠已到了婚配的年齡,關在庵堂裏也不是個事,不如叫皇帝哥哥趕緊把她嫁出去。”
白麗輕聲道:“會試剛結束,長安會出現一批新科進士,陛下可以在其中給五公主選一位性格沉穩能降得她的駙馬。”
明王想到李珠竟然愛上和泉就氣不一處來,狠聲道:“不行就叫皇帝哥哥把她許配給武官,大婚之後,她若敢胡鬧,叫駙馬狠狠揍她!”
白麗笑道:“哪有這樣的叔叔,恨不得侄女被侄女婿毒打?”
明王攬着白麗柔軟纖細的腰,從橋上慢走了兩圈,站在橋頭望着一艘艘明亮的荷船從橋底緩緩鑽過,環視四周人們臉上都洋溢着歡笑,被歡樂的氣氛所感染,柔聲道:“麗娘,我以後年年陪你放荷燈。”
衆人坐着返回福樂莊,下了靈馬車,便驚豔的瞧見滿莊靈樹上掛着彩色漂亮的燈籠,如同銀河閃爍的星星,夢幻美麗,便在莊子裏散步賞了半個時辰的燈,這纔去歇息。
過了七日,會試放榜,衆少年均榜上有名。
唐雨第二名、賀知彬第三名、何陽正第四名、白如俊第五名、呂童同第九名、呂照趙第十七名、謝平安第四十五名、江易第九十六名。
福樂莊衆人大喜。謝玲瓏趕緊將消息報給謝奇陽。忙碌了幾個月的謝奇陽當天晚上趕回來,給大兒子謝平安當面授教經驗。
次日殿試,衆少年穿着錦繡年華緙織新衣褲,精神抖擻出現在皇宮。
莊嚴的殿試之後,進士們站在大殿外的廣場下面等候成績,烈日當空,人人汗流浹背,唯獨衆少年一臉清爽。
進士們好奇的圍上去詢問原因,衆少年指着身上的衣褲,答覆一致,道:“錦繡年華靈蠶絲制的緙製衣服,清爽涼快。穿上錦繡年華,擁有錦繡人生!”
跑來宣旨的曲公公聽到衆少年的話,心裏直樂,暗道:近二百名進士來自平唐各城府,玲瓏供奉真是聰慧,想出這個法子宣揚繡品。
曲公公一口氣念道:“陛下宣何陽正、賀知彬、唐雨、謝平安、呂童同……十人入殿。”
平唐國自開國以來,每屆殿試之後,天子只宣見前三名進士,而後點狀元、榜眼、探花,今日竟是要宣見十人。進士們跪在地下以爲聽錯了,紛紛擡頭望向曲公公,見曲公公點頭,震驚之中便是無比的羨慕被叫到名字的人。
賀知彬伸手拉拉跪在兩旁愣住的何陽正、謝平安,低聲道:“正伢子、安伢子莫慌,昂首挺胸跟在我身後進去!”
六年前,謝奇陽便是在此處提醒賀知清,最終賀知清被點中榜眼。如今賀知彬在決定金榜名次的人生關鍵時刻,沒有半點私心,提示兩位情同兄弟的摯友共同進殿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