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時間，他的肚子都癟了，窩頭已經全部消散殆盡。山楂不頂飽，而且越喫越餓，越餓還越喫，所以就很愁惆。
柳玉直接把柳葉伸向籃子的那隻手拍掉：“不許再吃了！這些我要留着！”
她要留着做山楂糕，可不能都給柳葉吃了。
柳葉撇撇嘴，他沒能耐和柳玉直接抗衡，只能小小的發一下牢騷：“那麼摳門…再喫幾個都不行…”
柳玉瞭他一眼，仔細解釋起來：“不是不讓你喫，是待會做好了你再敞開肚皮喫！山楂太酸，喫太多傷胃，熟了就不怕。”
王昌平點頭：“這東西是不能多喫。”
“可少喫也不是你這個喫法。”
柳玉把話題扯到了王昌平身上，看他像只耗子似的，一枚山楂啃半天，捨不得快喫。及至到了家，他嘴裏還含着一枚核不肯吐。
王昌平笑而不語，嘴邊出現了兩個梨窩，是柳玉給的，他自然很珍惜。
柳玉最見不得他這副模樣，面頰刷的一下緋紅。別過頭去，她長嘆了一聲：“真受不了你們！”
說着，柳玉拎着籃子進了竈房。
山楂紅豔豔的裝的滿當當一籃子，煞是好看。柳玉心裏琢磨着要做點什麼，可做什麼好呢？
她想到了自己空間裏的白麪兒，要不就做山楂餅吧。
山楂太酸，不是很甜，需要用糖來調和一下。
柳玉扯着嗓子問道：“王昌平，你們家有糖嗎？”
王昌平的聲音是從正房裏傳來的：“有的。”
然後腳步聲由遠至近，王昌平進入了竈房。他在柳玉面前永遠是一副平和模樣，話不多但是卻很有耐心，從沒對柳玉黑過臉冷過臉。
在櫥櫃牀底下找了找，王昌平最後找出一個鐵皮糖果盒，然後在手上一晃，倒出一把糖果來：“水果糖，有橘子味的，桃子葡萄都有，我專門給你留的。”
柳玉看着手裏被塑料紙包的糖，有些哭笑不得：“我要的是砂糖，用來做飯做菜！不是要喫水果糖。”
王昌平這下想明白了，他轉身從櫥櫃裏端出一個大木頭匣子。上面稍稍落了層灰，顯然是許久沒打開。
當着柳玉的面，他大大方方的打開，裏面東西不多，但也不少——鐵皮罐子裏裝的是凝結了的雪白豬油。玻璃瓶裏面裝的是醬油，小陶罐裏還有醋。
至於白糖被裝在個黑瓦罐裏，雪白的一罐！
王昌平挑出白糖來遞給她，他伸手指指櫥櫃：“廚房裏的東西都被我收在這兒，你以後要用就自己拿。”
柳玉抱着瓦罐，有些詫異，這白糖可比豬肉貴，兩塊一斤還要糖票！這王昌平一出手竟是好東西。
還有，姓王的這是讓她當家作主的意思？
“出去出去！”
還沒結婚啊！喵喵喵！柳玉抱着瓦罐，開始無情的攆人。
看她氣呼呼的模樣，王昌平低頭淺笑，乖乖的出去了。而柳玉則是專心做起美食來。
用水把山楂洗乾淨，再切成兩半，把梓一一的挑出來。這道工序很麻煩，一個人做起來很慢。
有三個人幫忙，這項活就快了很多，柳玉把調好的山楂放進鍋裏煮熟，用紗布包了搗成泥。一邊加糖攪拌一邊趁着三個人不注意從空間裏放了一盆的白麪。
白麪加水加豬油，和成麪糰，再切成等量的芥子，用擀麪杖擀成麪皮兒——柳玉發現王昌平家的擀麪杖這回換成了光滑平整的擀麪杖，不是之前那截帶圓不粗的木棍了。
柳玉立即明白過來，他是特意給自己準備的，她臉上不由浮出一抹笑。
山楂加糖調成酸甜適中的餡，麪皮擀好，一個麪皮裏舀進一大勺紅汪汪的山楂餡，包好再壓成餅。
山楂餅本來應該用烤制，奈何現在沒有這等條件，柳玉只好把生餅放在鍋架上蒸熟。
等掀開鍋蓋一看，一個個圓潤飽滿的山楂餅就成了形。
柳葉餓得兩眼珠子發藍，二話不說他先拿筷子挑了一個，軟糯的細膩白麪皮裏是滿當當的山楂餡料，又酸又甜，還有一股清香。
喫起來別提多好喫，柳葉還是第一次喫這麼好喫的東西，他不由讚歎出聲：“姐，你這餅子做的真好喫！比副食品商店裏賣的江米條子還要好喫！”
柳玉一聽，頓時有了主意，要是自己做的糕點確實好喫，那肯定有人買。
她拿起一塊遞到王昌平面前，笑眼亮晶晶的：“你嚐嚐吧！”
王昌平愣了一下，就見柳玉誠心誠意的對着自己微笑，是在眼巴巴的等待自己張嘴。
王昌平一下子就幸福的無可奈何了，張嘴咬了一口，同時覺得柳葉還真不是白吹，做的山楂餅確實美妙。
而柳葉舔嘴嘖舌的喫完自己的那個，他眼疾手快地從鍋裏撿出一個最大的，雙手捧着送給一直在忙活的柳玉。
柳玉是他的姐姐，這些日子又一直爲大房操心勞力，理應多喫一些。
“姐，你喫！”
柳葉笑臉迎人，同時感覺自己像個殷勤的狗腿子。
柳玉接了：“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她家弟弟，柳葉是個老實孩子，雖然脾氣大，說一句頂十句，可到底心裏還是想着他這個姐姐的。
柳葉想了想，覺得有些話還是得說：“姐？姓王的是城裏來的知青，他真喜歡你啊？”
他不是傻子，柳葉和王昌平眉來眼去，柳葉總覺着不對勁，他姐一個鄉下丫頭，王昌平看上他姐，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柳葉掃他一眼，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道：“你說是就是唄。”
柳葉壓低聲音，皺鼻子瞪眼的對她說：“萬一他回城之後就把你給甩了呢？我聽說就那個劉老村那邊的知青已經鬧着在回城。”
柳葉垂着眼皮，審視着面前的山楂餅：“鬧就鬧唄。”
柳葉氣的笑了：“姐你不擔心啊，萬一他回城了咋辦！”
柳玉開始喫山楂餅，一口咬掉一半，臉上的表情堪稱麻木不仁：“回就回唄，他要是敢對不起我，我就敢給他戴綠帽！”
柳葉被她堵的沒了話，自家姐姐是一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