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清華的表情是足夠的冷淡，甚至有一絲不耐煩。
白雪玲頓時有些驚愕，她微微睜圓了眼睛，話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感覺是自己受到了冷遇——這還是李清華第一次對白雪玲如此。
“李大哥……”
白雪玲臉上驚愕的表情一閃而過，低頭就換了副可憐的模樣，眼圈子微微發紅起來：“我向你道歉，我不該任性。”
她選擇了一招以退爲進。
換做別人，她白雪玲早就翻臉走人了！
可李清華是寶河村搶手的男知青，是她們母女日後進城的希望，白雪玲不得不多用心思。
白雪玲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對不起李大哥，我今天真是讓你破費了。”
李清華也愣了一下，意識到剛纔說了不該說的話，就急忙解釋：“啊……雪玲……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雪玲依舊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沒關係的李大哥，我沒有生氣。”
而白雪玲越是退讓，李清華就越是內疚，後悔自己剛纔爲啥說了混賬話——親愛的白雪公主肯定是生氣了，說不準以後不會再搭理她。
生氣就要哄，怎麼哄？買！
李清華連忙拿出自己的誠意：“售貨員同志，剛纔那個雪花膏…給我來一盒！”
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五毛錢對李清華來說不是輕易能付出。爲了哄白雪玲，他只能掏錢付賬。
白雪玲站在一邊，不言不語，紅色的布拉吉隨風飄起，露出兩截纖細的小腿。
她心底冷笑了一下，自己生的這樣美貌，剛纔一進商場就有許多男同志盯着瞧，不知給李清華帶了多少體面！
況且讓她自個買？她哪還有錢！
今天出門她是空着手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李清華當然得爲她付賬！
一盒被小牛皮紙袋子裝着的雪花膏，順順當當的被白雪玲拿在了手上，而白雪玲覺得很應當。
李清華摸着口袋，很肉疼，可是看看身邊笑顏如花的白雪玲，覺得還是值得——常言說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柳玉把這一幕看在眼中，心說原主真是慘，還是那句話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
當然那都是過去式了，柳玉在服裝店裏逛了逛，花了兩尺布票和兩塊錢，挑了一雙厚實的黑棉鞋。
她手上拎着鞋，把王昌平叫過來：“來，試試看看合不合腳！摸着可軟乎了，冬天穿了走在雪地裏也不凍腳！”
王昌平很聽話的走到她身邊，一雙腳整整齊齊的擺出，是個討好賣乖的模樣。
柳玉低着頭，用手上的新鞋比了比王昌平套着舊鞋的腳，感覺買的很合適。
比完了腳，她順便把身材也一起打量了。王昌平的腿又長又直，腰腹收緊胸膛開闊，肩膀端端正正的帶着威風，真是個好看極了的人。
而柳玉給自己買鞋，王昌平心裏都幸福死了，臉上憋着點笑，他道：“冬天冷，你也買一雙吧！”
正當柳玉思索着要告訴她，聶小翠已經給自己做了過冬的棉鞋，李清華卻是湊了上來：“柳玉，你進店裏挑一雙吧！我給你付錢！”
柳玉眼裏是不加掩飾的厭惡：“李同志，我又不是沒有錢，幹嘛要你付！”
李清華笑模笑樣的：“就當是一點心意！柳玉你就去挑吧，看中哪雙拿哪雙，不用跟我省錢！”
柳玉不講話了，與王昌平交換一下眼神。
王昌平臉色不是很好看，上回李清華就來攪局，這回他還想怎麼着？
柳玉也是覺得他夠不要臉，明明都已經把話說的這麼直白了，他還上趕着賤上來！
難道李清華忘了當初，對原主愛搭不理。現在柳玉和王昌平成爲對象，他又上趕着湊，簡直就是犯賤！
柳玉冷眼看他：“你的心意爲啥要送給我！我跟你啥關係啊！我早就說過，你不要臉，我還要名聲呢！”
王昌平更是直接插到中間：“我是柳玉對象，我會付錢。”
李清華看看王昌平，又看看柳玉，心中不甘心極了，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你是柳玉對象！難道我送她點東西都不行！”
柳玉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她拍拍王昌平的肩膀，對他眨眨眼，那意思是既然他要送禮，那就讓他送唄！
然後又面向了李清華：“行！怎麼不行！那李同志就請你記住你的話，我現在就去挑鞋子！”
李清華露出一個自稱爲很英俊的笑容：“好，你挑！”
說着，柳玉轉身又進了店鋪，柳玉左看右看，她挑中了貨櫃最上方的一雙靴子，直接放聲：“售貨員同志，把那雙給我拿下來瞧瞧！”
靴子是一雙翻毛的牛皮靴，裏面都是絨布，還有鞋帶，看着別提多體面了，當然這樣的好鞋價格自然不會便宜。
柳玉出聲問道：“這鞋怎麼賣？”
售貨員頭也不擡的答應：“四塊錢！”
一雙鞋子都快頂得上四斤豬肉了，或者四斤白麪，真是不便宜，李清華不由自主的叫出聲：“這麼貴啊！”
售貨員白了一眼：“市面上的翻毛皮靴都這個價！”
柳玉對着李清華微微一笑：“李同志，我就看中這一雙了！”
李清華摸摸衣服兜，他今天出門總共就帶了五塊錢，這已經是他所有的積蓄，買糕點和雪花膏花開了，要是再買雙鞋，就徹底沒有了。
他眼裏爲難極了：“要不咱們換一雙吧？就那個棉鞋不錯，穿着暖和！”
柳玉將眉毛一挑：“不行，我就要這雙！你自己說的任我挑！”
李清華又看了一眼那個翻毛鞋，看的是心驚肉跳，給白雪玲買雪花膏還可以咬牙，這雙鞋，他實在是買不起。
哪能想到柳玉有這麼大的黑心，上來就挑最貴的！
而王昌平這時走上前去，數出四張塊票：“這雙鞋我付錢了！”
售貨員通過這兩人的談話已經明白，立即翻着白眼嘲諷一句：“沒錢還充啥大尾巴狼！也不看看人家的小夥多爽快！”
柳玉當即高興的表示：“這是我對象！”
售貨員立即就笑了：“你對象長得精神，人也爽快，真是個好小夥！哪像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