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城裏知青們一味的打壓是不行的,必要的時候還是得給予安撫。
打一巴掌得給一個甜棗,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大隊長他媳婦見家裏來了這麼多人,只好向丈夫表示照應不了。
大隊長便把好兄弟兼小隊長的媳婦聶小翠叫來幫忙煮薑湯,柳玉和王昌平也自覺過來幫忙。
正如同聶小翠語說的,這些知青們家在城裏,想回城回家,也是常理。沒了人去鼓動,他們也就安安分分的圍坐在一塊喝薑湯。
一個男知青蹲在地上挪了挪,眼睛瞥着柳玉,很驚訝的表示:“唉你們發現沒有?這村裏頭一號的大肥妞瘦了!”
另一個知青端着碗表示同意:“瞧瞧那小臉清清爽爽,笑起來別提多好看!”
還有一個知青嘖着嘴:“這瘦下來真挺美的,村裏一枝花白雪玲好像都沒柳玉好瞧,王同志還真是會挑。唉,我怎麼就沒這麼好的命。”
柳玉穿梭於知青當中,給他們送薑湯,這些碎言碎語自然而然也就聽進耳中。
她翹着嘴,心裏很得意——羨慕王昌平?那個時候他們嘴上可不是這樣。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這些知青從前個個瞧不起她,看見了柳玉就好比看見了鬼,如今反倒誇起她美來了。
柳玉有點小得意的走到王昌平身邊,手上端着一碗熱騰騰的薑湯,故意捏着嗓子問:“你累不累啊?天氣這麼冷,我也給你盛了一碗薑湯!”
王昌平正在攪着一鍋老薑湯,見柳玉這麼關心自己,嘴角翹了一下,毫不客氣的道:“你餵我。”
柳玉原本只是想在那些知青面前展示一下恩愛,可沒想到王昌平居然這麼直接……
她愣了愣,臉上出現一抹紅暈,很不好意思的道:“你要不自己拿着喝吧!這人多的很呢!”
王昌平低頭看着鍋裏的熱氣,臉上裝出爲難的樣子:“我兩隻手忙着,沒辦法自己端着喝。天氣又太冷,只好麻煩你了。”
而柳玉最受不了的就是王昌平這個委屈又可憐的模樣,每當王昌平巴巴求她什麼的時候,她只有心軟同意的份。
“那好吧!”
柳玉端着碗,墊起腳尖,將裝着薑湯的碗雙手捧着湊到王昌平的嘴邊。
王昌平不急着喝,只是用發膩的眼神看着她。
衆目睽睽之下,柳玉徹底不好意思了:“你別看我,要喝快喝!手都舉酸了!”
發覺周圍的眼睛都在盯着他們,王昌平這才心滿意足的喝薑湯,陳年的老薑加上紅糖,喝下去又甜又辣的叫人爽快。
他就是腹黑的想要柳玉喂他,尤其當着衆知青的面——柳玉變得太漂亮了,漂亮的讓很多雙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她!他得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掂量掂量。
果不其然,邊上的知青都一個個大眼小眼的都酸的冒泡。大冷的天,別人有漂亮對象喂湯擦嘴,他們只有蹲在地上,灰頭土臉的像條狗。
一個男知青又酸又怨的說道:“寶河村最好看這兩個姑娘,白雪玲死心塌地的跟着李清華。這柳玉……也讓人王昌平慧眼識珠了,哎!”
男知青不講話了:“我……”
喝了薑湯,王昌平呼出一口熱氣,滿心都愉悅了。
而李清華就沒這麼痛快了。
先前大隊長潑涼水的時候,首當其衝,他是頭一個,半邊身子都被迫的溼漉漉的,原本那就是河裏現撈上來的冰碴子水,冷風再一吹。李清華冷的臉都紫了。
眼下裹在一張大厚被子裏,眼巴巴的等白雪玲把薑湯端來——“我說玲,你把薑湯燒好了嗎!”
白雪玲一向是隻有美貌,不通家務,把爐竈上弄了個烏煙瘴氣,勉強把火生着,用老薑和辣子,糊里糊塗的燒出一碗薑湯。
“來了來了!”
她一路端着碗飛奔過來。
李清華趕緊接過,喝了一口,隨即就被嗆得咳嗽起來,詫異地表示:“這是薑湯啊?”
白雪玲一點頭:“是啊!”
李清華不說話了,也不喝薑湯了,這薑湯又鹹又辣,差點沒把他送走。
白雪玲看他不喝薑湯了,就以爲他暖和了,湊着臉過來,神祕兮兮的道:“咱們知青點不是就只有六個名額嗎,這名額大部分都定了,定誰呢,我可算打聽到了!”
如此一說,李清華頓時來了興趣:“快說說給誰呀!”
白雪玲把身子背過去了:“李大哥,你也不說謝謝我,人家可是好不容易纔打聽來的呢!”
場部裏管人事的會計是個癩疤腦袋,一直色眯眯的對白雪玲有點意思。
爲了打聽出來名額,白雪玲只好硬着頭皮找了他,不去不成,李清華要是一輩子回不了城,縮在這鄉下,白雪玲也得跟着在寶河村喫苦受罪。
不過,白雪蓮沒有白巴結癩疤腦袋,她真把消息弄到手了。
李清華趕緊軟着嗓音去哄白雪玲:“哎呀,你就快說吧!我要是回了城,還能不帶上你啊!要是回不去,你也得在寶河村刨食一輩子。”
看他好言好語的求自己,白雪玲這才鬆了口,開始和李清華說她打聽到的東西:“高紅,她爸死得早,家裏就有一個媽當家,弟弟妹妹又小,名額有她的一份。”
李清華點點頭,高紅雖然不愛在大家面前表露家裏的情況,可隱隱約約的也聽說她家是單親,那麼肯定會放她回去。
白雪玲掰着手指頭又道:“那兩個高幹子弟,就徐華和張平平,他們倆早佔了兩個名額。”
李清華沒說話,這兩位都是高幹子弟出身,他一個過得緊緊巴巴的工人家庭,明擺着搶不過他們倆。
一下子名額就沒了三個,還有兩個是要留給家裏面長輩退下來,要回工廠去接班的職工子弟,最後只剩下了一個名額。
白雪玲眨眨大眼睛:“你猜那最後一個回城名額,給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