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搞定了老柳家。

    那麼柳建國就是無牽無掛的光棍一條了。

    算是可以安安心心的和陸媽,以及陸寶組成一個家。

    至於陸媽和柳建國的喜事……陸媽只打算在院子裏擺兩桌好飯好菜,除去柳玉姐弟,再請幾家相熟的鄰居和要好的親戚,熱鬧一下,就算妥當了。

    陸媽自從當了寡婦,就和從前的好些親戚都斷了來往,她們孤兒寡母並沒有太多值得下帖子的人。

    陸媽低着頭,小聲說道:“我在前頭嫁過人,不是什麼小姑娘了,用不着吹吹打打的弄出陣仗來。”

    柳建國覺得有些委屈陸媽了,擰着眉毛,反對道:“這……畢竟是個大事,潦潦草草的不太像話。多辦幾桌,多請幾個人罷!”

    陸媽反握了他的手,一搖頭:“我知道你手裏有點錢,可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怎麼能鋪張浪費呢?”

    “這事聽我的!”

    柳玉笑嘻嘻的走上前去,一手拉了柳建國,一手挽了陸媽,親親熱熱的坐在他們中間,道:“喜事我給你們操辦!咱也不大擺宴席,就照陸媽……不,照我二嬸說的辦,下兩桌席,咱們自家人樂呵樂呵就行了!當然,畢竟是辦喜事,炮仗酒肉那一定不能少,得讓來的人喫好喝好了!”

    只辦兩桌席,倒不是柳玉摳門,捨不得出錢給她二叔辦喜事。

    一爲,陸媽她寡婦二嫁,長舌婦們總愛拿這種事情做文章,要是見人就請,那指不定得招多少口舌呢!把人篩檢篩檢,放進來的人少,口舌自然也少些。

    二爲,柳建國手頭並不寬裕,雖說分了一份家產,老柳家畢竟不是甚富戶,陳氏難得的公平一回也不過給了柳建國幾十塊錢幾百斤糧,沒底氣鋪張浪費。

    柳玉人精似的,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陸媽抿嘴一笑,不說話了。

    柳建國撓撓頭也跟着笑。

    看兩人都滿意了,柳玉把弟弟柳葉摟到身邊,笑的眉眼彎彎:“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準備一日,後天咱們就把這事給辦了!”

    兩人一點頭,就連陸寶也跟着同意了。

    雖說凡事從簡,可也馬虎不得,柳玉一大早就安排了柳葉去買炮仗紅蠟燭,自個兒去了鎮上的國營小飯館裏,要了一筐白麪饅頭,再按四菜一湯的標準,點上兩桌子好菜。酒也是現打的,買的是今年新糧釀的米酒,足足要了十斤。

    最後再讓人把酒水飯菜通通送到陸家去。

    柳玉略微算了一下,這些雜七雜八的,說貴不貴,說便宜也不便宜,零零碎碎花了好幾十塊。

    不過嘛,爲她二叔辦個喜事,鋪張一回兒,並不浪費。

    陸媽看到國營飯館的人往自己家的小院子裏一盤一盤的送好肉好菜,立刻明白柳玉今天是破費了。

    “哎喲,不是說了,隨便喫頓飯也就行了……這怎麼還哎呀!”

    陸媽對着後腳進來的柳玉皺了眉毛。

    柳玉衝她一挑眉毛:“都沒花幾個錢,二嬸啊,你快別操心這兒的事兒了!快進屋去收拾收拾,到晚些就要來人了!”

    然後柳玉衝着陸寶勾了勾手:“還不把你媽送你屋裏去,外面的事有我和你柳葉哥哥呢!”

    陸寶應了一聲,立刻過來勸他媽媽進屋去了。

    等陸媽進屋收拾後,柳玉把陸寶叫到跟前,她望了一眼陸寶:“從今以後咱們就是親戚了,家裏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陸寶把腦袋一點,然後就跑開去找柳建國了,他仰着腦袋囑咐了柳建國一通陸媽先前交代的事,柳建國很仔細的聽完,就去照辦了。

    雖然陸寶全程沒有喊一句爸爸,只叫了柳大叔,但兩人的樣子卻很像普通人家的一對尋常父子。

    到了晚間,陸陸續續的就來了人。

    陸媽穿了一身乾淨整潔的藍布棉襖,一手牽着陸寶,一手拉着柳建國,站在院子裏笑容滿面的招呼客人。

    柳建國笨嘴拙舌的說不出什麼好話來招呼人,但好歹也能跟着陸媽混個臉熟,認認人。

    陸寶則是在柳建國舌頭和牙齒打架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替他解一解圍,幫着陸媽跑跑腿什麼的。

    來的客人不多,都是些鄰居親戚,眼見着柳建國雖然笨嘴拙舌的說不出幾句漂亮話,但憨實本分,很是可靠,便都打心眼裏替中年喪夫的陸媽,幼年喪父的陸寶高興。

    可有幾個見了桌上的好肉好菜,以及那一大筐白麪饅頭,就忍不住嘀咕起來了。

    “誒,你瞧,那可不像是在家裏能燒得出來的飯菜!我瞅着倒挺像咱們鎮上那國營飯館裏的菜色!”

    “哎喲,仔細一瞅,還真是,這得花多少錢呢!這小寡婦倒真有福氣,找了這麼有錢的一主兒,下半輩子喫喝不愁了。”

    親朋好友的女眷中有幾個嘴碎的,也不足爲奇。

    陸媽聽見了只當沒聽見——日子是她自個兒的,要是一味顧着別人的口水聲,乾脆這日子也別過了。

    張羅這一切的柳玉,看着柳建國和陸媽,還有陸寶,三個人站在一塊,緊緊湊湊的,很像一家人了,她的嘴角不由的浮出了一抹笑。

    但不是所有人都爲陸媽重新和人組成了一個家而高興。

    陸媽辦喜事畢竟不是掩門關窗祕密的辦,那陸老太太作爲親戚一流,雖然沒被請到陸家的院子裏喫酒,但是她從別的親戚口中聽到了陸媽重新找了個男人的事。

    戴着老花眼鏡的陸老太太,由於憤怒,一張老臉都變得有些猙獰。

    她兩隻手做了爪狀,緊緊的攥着一張報紙,咬牙切齒的嘀咕道:“這個不守婦道的寡婦,前頭還說爲了自個兒子好,這輩子也不找男人!後腳就耐不住寂寞,尋摸了個野男人住進家裏!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陸老太太被氣得不輕,她想,這有了後爹就難保不會有後媽,萬一那小寡婦一心向着野男人,苛待了孩子,陸寶那乖娃娃受了委屈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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