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蓮跟着王四海回到了四合院。

    家中的小兒子和小女兒已經等的着急了,看着父母回來,一個奔向了父親,一個迎向了母親。

    “爸爸,媽你們倆終於回來了!”

    兩個小的神情都很激動,抱着父母就不撒手。

    王四海摟了小兒子,坐到了沙發上,長伸着一雙腿,像個老太爺似的發號施令——“別愣着了,趕快燒飯做菜去!瞧,孩子們都餓了,我一路趕回來,也是累的夠嗆。”

    這話是衝着方月蓮說的。

    原本她的心中還隱隱有些不安,可是擡眼一條瞧王四海,就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

    老東西果然分得清,是活人重要還是死人重要,哪怕知道了是自己下的手,也沒打算追究問責!

    要追究早追究了,費得着用這麼大的勁,從陳表姐的手上把自己給救回來麼?

    “誒!我這就去生火點煤球,你們父子仨人想喫點啥菜?”

    方月蓮如同往常一樣,笑模笑樣的,她鬆開了小女兒,站起來,打算去往身上繫條圍裙。

    “拿上副食品票,去弄兩瓶蓮花白,再拌個皮蛋,拍個黃瓜。”

    王四海一撩眼皮,看了眼方月蓮,臉色不陰不陽的。

    其實,當年他也不是沒有撞見過小保姆動手腳,只是懶得去追究——搭訕上幾年的光景伺候病榻之上的女學生,遠不如再娶一個來的划算。

    可拋棄重病纏身的糟糠之妻,風評絕好不到哪裏去。

    王四海要前途,也不想讓兒子記恨這個父親,小保姆也是現成的,於是他無動於衷,幾乎是默許了這件髒事兒。

    “老王你倒是簡單,那兩個小的呢?”

    方月蓮笑微微的,在一雙兒女面前,她始終是那個和藹慈善的母親。

    “我要喫紅燒肉!媽,你快去做飯吧,我都快餓死了!”

    王四海的小兒子,皺着眉頭,十分的埋怨。

    “媽,就給我煮個青菜肉粥吧!我和弟弟在家快兩天,沒喫上熱飯了!”

    小女兒說着,還抽泣了一下。

    王四海得一兒一女加在一塊,也不過十來歲,還沒有到知事的年紀。

    在王夢的眼中,原本母親,被人叫出去,說是去去就回,可等來等去,都等的望眼欲穿了,也沒等回來母親,他們兩個餓的想喫冷飯都無法。

    後來,爸爸回來了,可也只是匆匆的坐了那麼一下也走了出去。

    再後來,大哥哥回來了,和爹媽做比,大哥哥要體貼,起碼給他們一人留了塊肥皂似的餅乾塊,沒讓他們繼續,冷鍋冷竈的餓着。

    “青菜肉粥,紅燒肉,我記得了。你們爺仨,就在正屋裏等着,我這就去燒煤球買菜。”

    方月蓮去到了院子裏,一面忙着把柴火劈成細絲,前進爐膛當中,好生火燒煤球,一面伸長脖子,衝裏面的三人交代。

    小兒子王金生,歡呼雀躍起來:“哦哦,終於可以喫飯了!”

    王四海眼中只覺得大兒子王昌平可以擔得重任,對年幼的一雙兒女不甚關心,他看到小兒子一副如同過年的模樣,忍不住一撇嘴:“你媽走了,這麼長時間,你倆就沒喫上飯?去隔壁鄰居,蹭個一碗半碗的,也沒誰會說你們倆。”

    小兒子頗是委屈:“我們沒東西喫,還不是怪你和我媽!一出門就那麼久,家裏什麼喫的也沒有。”

    小女兒歪着頭想了想:“爸爸!大哥哥來過一趟,他給我和弟弟餅乾喫!只不過也是在家坐坐,跟你們似的急匆匆的就跑出去了。”

    什麼!大兒子也到了省城,並且還回了四合院。

    王四海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兩隻手摁在了小女兒的肩膀上,急急忙忙的詢問:“你大哥哥回來了,這是真的?你沒騙我吧!”

    小女兒的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她有一點害怕,平日裏與她不甚親近的父親,結結巴巴的將事情的經過說給了父親。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王四海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柳玉被陳表姐帶走了,大兒子已到四合院,必然能發現此事,小女兒在將事情給捅出去。估摸着此時大兒子,已然知道了當年女學生病亡的真心。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呀!”

    紙是包不住火的,王四海很頹然的坐回到沙發上。

    對於大兒子他是真心喜歡的,要不然,也不會在他面前百般的委曲求全,哪怕對方娶了個村姑進門,他也捏着鼻子認下。

    萬一回頭大兒子找上門來,要給女學生討個說法。

    他該如何應付?

    用話去糊弄對方?恐怕行不通!

    他的大兒子信任那個鄉下村姑,遠比信任他這個父親。

    王四海還是把王昌平當做繼承人的,所以在大兒子面前,他一直是副老好人的模樣,東窗事發,大兒子原本就有些怨恨於他,這下恐怕父子之間,越裂越深,永遠沒有修復那一天了。

    可他又心存着一點僥倖——方月蓮算得上是王家的人了,追究起來,活人也要受到連累,自己退了休,倒是無所謂。

    陳表姐和柳玉,說不定陳表姐和柳玉輝看在大兒子的前程份上,攔上一攔。

    “爸,你愁眉苦臉的做什麼呢!我大哥又不會喫人!”

    王金生湊了過去,他今年才六七歲,哪裏懂得大人們之間彎彎繞繞,只是本能的覺得,父親似乎在畏懼大哥哥。

    “你懂個屁,閃一邊去!”

    王四海沒什麼好氣,揮手就要把小兒子攆到一邊。

    這時,方月蓮把生好煤球的爐子拎進了家門,她看了一眼小兒子,又看了看王四海:“你們爺仨可別鬧了,爐子升起來,飯馬上就熟!”

    她的心情很好,因爲幾乎是死裏逃生。

    陳表姐心狠手辣,又是個女港農,無論是從財還是勢上講,捏死她就跟捏死個螞蟻似的,甚至還打算把方月蓮,漂洋過海的帶出省城,拎到他自己的地盤上。

    真是託了王四海的福,方月蓮才能這麼順利的逃出來。

    而正當方月蓮放鬆之時,門外停了一輛警車,從上面下來七八個綠色警服,大檐帽的民警——“誰是方月蓮!”

    王四海聽到聲響,擡頭一看,頓時心中咯噔一聲,不好,他那大兒子,果然不肯善罷甘休!

    方月蓮則是如墜冰窟,身心涼了個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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