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海是想不到,白長山會說謊的,尤其是說謊騙他。

    他們倆是幾十年的老相識,對方的性格,弱點早已經瞭如指掌。

    在王四海的眼裏,白長山最大的缺陷就是不會溜鬚拍馬,如果不是得了鄭老這麼一個位貴人,恐怕就憑他的性子,別說坐吉普車了,不退伍回鄉就算不錯了。

    “喲,你這個做叔叔的,對他倒是真好!以我這個做親爹的,還要更勝一籌!你要樂意就照你的意思去做罷,我對你有什麼信不過!”

    王四海哈哈大笑起來,聲如洪鐘。

    白長山也扯嘴角,笑了笑,臉上那一條蜈蚣似的長疤,有些可怖。

    柳玉默不作聲地坐在一邊,她明白白長山爲什麼會說這樣的話——怕打草驚蛇罷了。

    至於排除法,剩下的王四海,有沒有這個嫌疑?柳玉說不好,畢竟,她有着聶小翠這樣的一對事事爲自己操心,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父母。

    “既然如此,我們便走了。”

    白長山將杯中剩餘的茶水飲盡,起身做了告別,語氣帶着一點冷漠。

    “去吧去吧,你也瞧見了,我這姑娘兒子都不讓我出門,就不送了。”

    王四海揮了揮手,倒是當真沒有起身,眼睛中還劃過一絲狡光。

    身爲兒子的王昌平盯了他一眼,眼神冰冷,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割的王四海心頭一顫。

    他心說,難不成大兒子發現了什麼?

    好在王昌平僅僅是盯了這麼一眼,多的一句話都沒有講,隨即便帶着柳玉,跟着白長山出去了。

    等到了外頭,柳玉問道:“白叔叔,王四海是留在您排除法名單裏的人,三言兩語的,恐怕問不出個什麼來吧。要不咱們改天再找機會來一趟?”

    她對王四海的認知,還停留在表面。

    況且柳玉也很有一點較真,現在僅僅是懷疑,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所以隱忍着不發,如果萬一,是他們這夥人誤會了,提前把臉皮撕,那才叫個糟糕。

    白長山卻把頭一搖:“大可不必,他已經把馬腳露出來了。”

    柳玉詫異了,進了四合院,不過才說了短短的幾句話,王四海怎麼就把馬腳露出來了?

    她又仔細回想了一下,仍然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

    “我和王四海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對他的瞭解,自然要比你們這些小輩強上一些。”

    或者用一點粗話來形容,王四海一擡屁股,白長山就知道他要放的什麼屁,保險櫃丟失的事情若和他沒有關係,那剛剛,王四海爲什麼要露出那樣的神色?

    “柳玉,你認識王四海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這個人可比表面上來的噁心。”

    王昌平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雖然這其中帶着一點他的偏見,但王四海別看表面上笑呵呵的,像個老好人似的,其實裝着一肚子的黑水。

    臭豆腐好歹是聞着臭喫的香。

    可,他這個人就像是鯡魚罐頭,越聞越臭,難以下嚥。

    畢竟,連王昌平自己都沒有想到,女學生的死竟然是,王四海默認小保姆下的手。

    在此次之前,王昌平不過是怨恨,王四海在女學生病重之時和小保姆不清不楚,並且在母親死後立刻就娶了新歡。

    “這樣啊,那我得提前做做心理準備…”

    這麼一說,柳玉覺得有必要給自己打個預防針。

    而白長山雖不敢說,保險櫃是王四海偷的,但直覺告訴他,這裏面一定有個關聯——“咱們也別急着走,就留在這等一會兒,看看王四海會不會出來!”

    柳玉猶猶豫豫的問:“白叔叔是擔心王四海明面上一套,背後裏又一套?”

    白長山不置可否:“差不多!”

    雖然話沒多說幾句,可剛剛卻給多年的老友,下了一個釦子,到底有沒有關聯,時間會證明一切。

    既然要守株待兔,三個人也不能站崗一般的守在門口。

    王昌平對這一帶極爲熟悉,四合院都是他家的,這要是再不熟悉,那就見鬼了。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路口:“那臨街有一家供銷社,玻璃的門窗,人在裏面,正好可以瞧見四合院門口。”

    三人便去到了供銷社裏面,也不買東西,就是一味的看着四合院。

    供銷社的人,也沒敢多說什麼——帶頭的是四合院那家人的兒子,前些年插隊去了,這兩天剛回來,人家看自個的家門口,盯自家的老爹,關他們這些外人屁事。

    而白長山的扣子下得很巧妙,正好,卡在了王四海的弱點之上。

    他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保險櫃分明已經被弄走了,爲什麼王昌平和柳玉會找到白長山說要把裏面的東西,交給對方保管。

    難不成,那一幫賊小子失手了?

    打電話來跟他邀功,想要空手套白狼。

    王四海見過的人多,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樣的可能並非是沒有。越想,疑心就越大,就越坐不住,他必須親眼瞧一瞧,才能放下心來。

    他掀開門當即就要往外走。

    兩個小孩趕緊來上來:“爸爸,您不是說不走嗎!”

    而王四海壓根就沒把他倆當成一回事,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一邊去,少耽誤我的正事。”

    一手一個,王四海的一對兒女被他提溜到了一邊。

    而他本人開了門,順着街道來到了路口。

    王四海雖然退了休,可也不是什麼閒雜人等,白長山配有的吉普車,他也一樣的有,只不過平日裏出門,逛公園也好,百貨大樓也罷,他都愛腿着去,通常只有出遠門,才做吉普車。

    王四海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吉普車順着西邊的一條岔路而去。

    躲在供銷社裏的三人,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王四海他這是要去哪!”

    柳玉嘖了一聲,越發覺得事情蹊蹺。

    王四海剛剛可是連白長山都不出門相送,這轉眼的功夫,他就要上車出遠門了,葫蘆裏到底裝着什麼藥。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走,別把他給跟丟了。”

    白長山的一雙眼睛猶如霜刀雪劍。

    他也想弄明白,王四海究竟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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