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雖說我年紀大了，不過一直以來我都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去年的時候，我和王老頭子兩個人爲了突破項目的一個指標，愣是忙了兩天三夜沒睡覺，結果第二天老王愣是站着就睡着了，只有我一個人還在堅持……”
陳澤言嘴角微微抽搐。
話說到這裏，他也算是知道張成華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了。
“簡而言之，就是您也想進研究所唄？”陳澤言隨意的問道。
張成華一聽，眼睛頓時一亮：“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啊，沒錯，我叫你來，主要也就是爲了這件事。”
陳澤言攤了攤手：“這件事情您跟我說也沒用啊，最後拍板的人又不是我。”
張成華笑呵呵道：“小陳說笑了，現在誰不知道，上面的人對你的重視程度已經高到了前所未有的態度，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我相信他們都會慎重考慮的。”
“更何況，我也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1nm級的光刻機出世的那一刻啊。”
看着張成華一臉認真的模樣，陳澤言罕見的收起了平時玩世不恭的態度。
對於他而言，光刻機只不過是他花一些微不足道的精力，就能研發出來的科技產物。
但是對於張成華他們這些人而言，則是窮極一生所的追求。
用年輕一代人的話來講，那是他們的信仰。
天知道當陳澤言他們在研究所裏，研發光刻機的時候，張成華這些人的心裏是有多麼的焦躁和急切。
陳澤言嘆了口氣，道：“反正消息應該遲早要公佈的，不如現在就告訴你吧。”
“嗯？”張成華聞言，不解的愣了一下。
陳澤言深吸了口氣，鄭重的道：“老張，其實1nm級別的光刻機，早在一年前，就已經被研發出來了。”
張成華：“……”
靜！
整個辦公室，突然之間陷入了一股如同死寂一般的寂靜。
張成華的目光中，彷彿看見了這輩子最恐怖的東西一般，童孔劇烈的瑟縮。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才勐的回過神來。
“這…這怎麼可能！你們不是纔去兩年嗎？才短短兩年，怎麼可能……”
要知道，光是一臺中高端型的光刻機，就花了他們這些人一輩子去研究。
然而直至今日，如果不是因爲陳澤言的出現，可能他們連那臺光刻機都還沒造出來。
至於1nm級別的光刻機，他都已經打好了要將自己剩下最後的所有時光，都搭在上面的打算了。
然而，纔過去短短兩年，他卻被告知1nm級別的光刻機被研發出來了？
要不是說出這話的人是陳澤言，他估計當場就要暴走了！
“完了！”
反應過來的張成華，第一件事情並不是確定那件事情的真僞。
而是連忙起身，將窗戶關緊，並且來到門口四處張望了一遍，確定周圍沒有可疑人員之後，才微微鬆了口氣。
然而陳澤言對此，卻並不是很在意。
因爲此時此刻，整個學校都已經在上面安排的人的監視當中。
他回過頭，渾身都有些激動的在顫抖。
一臉興奮的看着陳澤言的眼睛，儘可能的壓低自己的聲音道：“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你們真的，研發出來了1nm級別的光刻機？”
陳澤言點點頭，回答道：“雖說是研發出來了，不過目前這種超高端的光刻機受材料和人才的影響，還不能夠快速的量產，所以想要快速的投入使用，段時間內應該是不可能的。”
張成華聞言，頓時興奮的手舞足蹈。
“好好好，好啊！不愧是你，我當初看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你小子能成大事啊！”
陳澤言微微一笑：“所以說，老張，那邊已經沒有你什麼事兒了，你還是安安心心的在清華當你的校長吧。”
張成華聞言，表情像是忽然凝固了一般，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眼神中不由得表現出了一絲落寞。
不過從中能看到更多的卻是欣慰。
他緩緩端起自己桌子上還在冒着熱氣的茶杯，而後又緩緩放下。
仰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語道。
“不需要我了好啊。”
……
離開校長辦公室。
陸小舟看了看陳澤言，小聲的道。
“總感覺……張爺爺剛剛的表情好可憐。”
陳澤言聞言，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頭髮，回道。
“他們那一輩的人，就像他自己說的，閒不下來，因爲他們那個年代，要是有人閒下來了，就會有很多的人生病、捱餓，甚至因此死掉，所以他們害怕自己閒下來。”
“他們已經吃了足夠多的苦了，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能在讓他們費心了。”
一直在一旁沒有說話的陳婧禕撇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挑。
“小陳，你變了，以前的你，可是最害怕麻煩事兒的。”
陳澤言目視前方，無奈的聳了聳肩。
“人嘛，總會改變的，只要不是往壞的方向發展就行了，不是嗎？”
陳婧禕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再說什麼。
陳澤言確實已經變了。
從一開始，只想低調的當一個普通高中生，拒絕出任何風頭，考試也永遠都只考一個平均分以下的水平。
到現在，他竟然開始主動擔任起國家大事。
說實話，這在他以前，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是什麼東西改變了他，其實他自己心裏非常清楚。
真正改變他的，是一個渾身病態的老頭戴着呼吸機，艱難的從牀上爬起來，坐在一臺冰冷的計算機面前的背影。
雖然那個背影看上去很渺小，卻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像他這種一直以來，以平凡自居的人，都是踩在這樣單薄而又脆弱的肩膀上，優哉遊哉的度過每一天。
然後他就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總有一天，當這個背影倒下的那一刻，就需要有人站出來，成爲那個背影。
而他，想要成爲那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