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斌的嘴就沒個把門兒的。

    趁着起來的空檔,他斷斷續續,直接說出張偉的事兒。

    呸的一口。

    他還吐出兩顆碎牙。

    血沫子和雨水混爲一體。他咬牙切齒,心裏恨極了。

    “張偉?”

    余天假裝驚訝地說,“那是我老同學!前段時間我還聽他說要弄死騙他的人呢!怎麼,你和你老闆,不會就是那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人吧?”

    “你認識他?”

    馮斌起身後,扶着自行車後座,“你知道他在哪兒?”

    “這...”

    余天趕緊搖搖頭,“這我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我也不能說啊!你沒事兒吧,用不用我帶着你去醫院看看?”

    “走!”

    馮斌二話沒說,上了後座,“我給你指路,先帶我回家!”

    上什麼醫院?

    他現在火大得很。

    趕快回家報告李建國,去找張偉報仇,纔是正事兒。

    他還怕余天跑掉。

    緊緊摟着他的腰,絲毫不鬆手。

    余天好說歹說。

    可馮斌就是不同意。

    ‘沒辦法’。

    他只好聽從意見,在馮斌的催促下,七繞八繞,到了縣城郊區的一處偏僻民房。

    推門進去。

    小民房內,燈光昏暗。

    仔細聽來。

    還有陣陣不雅聲傳出。

    馮斌敲了敲門。

    不多時。

    李建國掌燈出來。

    等他看清余天後,先是一愣。

    隨後一把抄起身旁的棍子,警惕着,時刻準備動手。

    “別!”

    余天趕緊制止,“建國哥!可不是我要來的!是你兄弟非要帶我過來!”

    “是嗎?”

    李建國緊着打量馮斌,見他滿臉是血,問清緣由後,狐疑地把余天讓進屋裏。

    剛一進屋。

    孫小麗也下了牀。

    她和余天認識。

    兩人一見面,還顯得有些尷尬。

    “哈哈...”

    孫小麗尬笑一聲,“好久不見,最近還賭嗎?”

    “不賭了。”

    余天搖頭訕笑,“這不是做正經買賣嗎,因爲這事兒,我還和你...和建國哥發生點兒摩擦。”

    兩句話過去。

    進入正題。

    李建國打聽着張偉的事兒,非要余天說出實情。

    “是這樣。”

    余天開始滿口胡謅,“前幾天呢,我和張偉見過一面。那個...小麗也知道,張偉人長得不錯,喜好女色,願意勾搭人兒。可是呢,自打小麗跑了以後,他整個人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是心理問題還是別的原因,反正就是那方面不太好用,也睡不上女人。爲這事兒,他非常非常惱火。我倆喝得不少,他在酒桌上一再表示,一定要親手...那個...算了吧...我不說了...”

    “說!”

    李建國眼睛愣着,一臉兇狠,“他說啥你就直說。我倒要聽聽,這個張偉想幹什麼!”

    “他說...”

    余天看了一眼孫小麗,又看向李建國,“他說,無論你們倆跑到哪兒,他都要弄死你們!因爲就是你們倆個害得他錢也沒了,媳婦兒也跑了,身體也完了。本來吧,我就當是個笑話兒,要不是剛纔湊巧在路上碰見馮老哥,我還真不敢相信他能幹出這事兒來!”

    話落。

    孫小麗的臉立刻沉了下去。

    她緊緊攥住李建國的胳膊,撒着嬌兒,“老公,怎麼辦,他會不會對咱們下死手啊?”

    “他敢!?”

    李建國一擰眉毛,“他就是個窩囊廢!他他媽的敢怎麼樣?不過...”

    他又看向余天,冷笑一聲,“餘老闆,你今天的態度不太對,怎麼對我這麼客氣?咱倆這關係也算是對頭吧,我怎麼覺得,你現在這樣,是爲了誘敵深入呢?你他媽是不是和張偉一夥的,想用計謀把我騙過去收拾一頓,嗯?還是說,你有別的什麼目的?”

    李建國是個老狐狸。

    他自然不會相信余天的話。半信半疑,提出自己的疑問。

    余天就知道他會這樣。

    也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

    他嘿嘿一笑,點點頭說,“不愧是李老闆,一雙狐眼,機警過人。不過,我和張偉還真不是一夥的,但我也確實有自己的目的。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想和你開誠佈公地談談咱倆的事兒。”

    “講!”

    李建國落座,點了根菸,讓馮斌把住大門。

    “好。”

    余天也落座,緩緩開口,“我是這樣想的。張偉是你們的心頭大患吧,我知道他住哪兒,今晚我就可以帶你們過去,狠狠教訓他一頓!而且呢,我也知道李老哥你,絕不是肯善罷甘休的人。我說的兩週後交易房子,你肯定也沒全信。實話說吧,我猜你最近還會找我的麻煩。所以我準備,藉此機會,正好來表表誠意,打算把我那些設備低價賣給你,讓你回回本。等我襪子做完,你就可以全部拉走轉賣,然後咱們再談房子的事兒。有錢大家一起掙!我現在是生意人,不願意得罪人。”

    “真的?”

    李建國聽罷,思索余天的話。

    這對他來說,可是好事。

    兩臺織襪機,加上別的設備,最少要3000塊。

    房子再以低價買過來的話,那怎麼着,這次也能賺上個萬八千的,超出他的心理預期。

    “嗯。”

    余天凝重點頭,“織襪機和設備,我兩千出給你。你隨便倒賣,賺一千沒問題吧?房子呢,我打算五千給你,不過得等我做完襪子纔行!李老哥,話咱們可說好了,我這叫先明後不爭!要是在這種條件下,你還不滿意,還加碼,或者還禍害我的話!那...哥們我可就真他媽的翻臉不認人了!你也別以爲我好欺負,你問問孫小麗,她知道我的爲人。”

    說這話時。

    余天的語氣不善。

    李建國轉頭看了看孫小麗。

    孫小麗微微點點頭。

    李建國想了想,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行!”

    他一把攥住余天的手,“老弟!有你這話兒就行!我同意了!這纔對嘛,你這才叫做生意的人。不瞞你說,今晚你要是不來,我正打算明天讓人給你的房子燒把火呢!”

    聽聞此言。

    余天心裏咯噔一下。

    他知道。

    李建國這麼說,肯定不是在開玩笑。

    這老傢伙。

    真是壞到極點。

    在縣城明目張膽地殺人他不敢。

    但放火。

    他肯定能做得出來。

    幸好自己來得早,也預測到了這傢伙不會善罷甘休。

    若不然的話。

    損失可不止是房子被燒了那麼簡單。

    餘爽和張小鳳還在房子裏住着。

    要是傷了人。

    後果不堪設想。

    “嗯。”

    余天點頭,認真地說,“李老哥,我知道你能做出來,所以這不是來和你談條件來了嗎。要是行的話,咱們現在就簽訂協議,你把錢給我,我簽字畫押,把織襪機便宜賣給你。”

    “兩千?”

    李建國翻出錢包,找出二百張大團結,數了數,遞給余天,“行啊!兩千就兩千!讓我賺一千也好!”

    錢放在眼前。

    余天伸手就要接。

    可剛剛一動。

    李建國又嗖的一下抽回了手。

    “哈哈哈!”

    他略帶玩味地看着余天,“臭小子!你想什麼呢?你真當我是傻子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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