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塵僕僕。
這年月。
路上並沒那麼太平。
搶車的劫道的時有發生，他和王東嶽提防了一路，兩天兩夜都沒怎麼閤眼。
車窗開着。
風吹過他們唏噓的胡茬與黑瘦的臉龐，使得兩人看起來都是精神抖擻。
累是真的累。
但未來的希望更加美好，一切都值得。
順利進了京城地界。
再有不到三個小時，他們便可以到達晨曦電器廠。
........
此時。
晨曦電器廠。
羅永祥的小車直接開進院兒，停在大倉庫門口。
下了車。
三人圍着余天，快步走到倉庫門前。
站定之後。
他們盯着緊鎖着的倉庫大門，心中思緒萬千。
倉庫裏不會真有一萬臺機吧？
按照四通電機廠的價格，就算是最低價80塊，一萬臺也需要80萬才能買下來。
而且他們更清楚。
四通電機廠生產的電機，一臺的成本價都要在60。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余天只是投資了三十萬而已！
他大部分的錢都用來生產熱水壺了，怎麼可能買到一萬臺電機，除非他有很多很多的錢！
“開門！”
“等啥呢？趕緊讓我們看看！”
“要是真有一萬臺電機，我他媽跪地上管你叫大哥！”
三人非常急迫。
尤其是羅永祥。
他的眼睛自打盯在倉庫門上，就沒準備挪開。
“別急呀。”
余天抱着肩膀，笑道，“我剛纔不是說了嗎，我們晨曦電器廠不需要太大的規模，只想收下兩家工廠。你們三個不如先商量商量，看看到底把誰排除在外，然後咱們再看也不遲。”
離間計！
三人豈能不知？
羅永祥大罵道，“別搞沒用的，我們三個是真正的好兄弟，永不分開！”
王春生也附和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甄志強更是引經據典，大喊道，“我們三個是桃園三結義，情誼比天高！你休想在這兒搞什麼離間，趕緊打開倉庫門，讓我們一看究竟，然後再決定怎麼收拾你！”
好個桃園三結義。
余天差點笑出聲。
劉關張的兄弟情義也是他們三人能比的？
明白了。
這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跳黃河不死心。
“行吧。”
余天拍着巴掌點頭稱讚道，“你們三人情比金堅，鐵板一塊，看來我真是撬不動你們了。既然如此，咱們就還是敵對關係。不過念在你們一片真心的份兒上，我就勉爲其難，讓你們看看我的祕密武器吧。”
開門！
余天大手一揮，早在門口等待的兩個保安員同時拉開倉庫大門。
轟隆隆。
四米高的兩扇大鐵門一點一點向兩側開放。
陽光投進。
照在門口水泥臺階的雪地上，也照在倉庫裏堆積如山整整齊齊碼放着的蘇聯電機上。
一萬臺！
整整一萬臺！
密密麻麻。
奪人二目！
他們三人哪見過這麼多？
甄志強和王春生嚇得倒退兩步，眼睛瞪得如銅鈴。
羅永祥更是倒吸一口冷氣。
寒風吸入，他不由得一邊戰慄不止，一邊劇烈咳嗽起來。
“我尼瑪...”
王春生眼睛眨得飛快，呼吸急促道，“這真是搖頭電機，真是他媽的搖頭電機！”
“天吶...”
甄志強用力揉了揉眼睛，晃晃腦袋，抓着胸口驚詫道，“一萬臺，至少也有一萬臺，哪兒弄來的這麼多啊，我們從來沒聽過什麼信兒！”
兩人話音剛落，羅永祥已經震驚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不停吞嚥口水。
大喘粗氣。
同時擡手。
左右開弓。
一巴掌接一巴掌，狠狠的打着自己的臉，彷彿這是一場噩夢，他要將自己打醒一樣。
“咋了這是，何必打自己呢？”
余天樂壞了，趕緊吩咐人取來幾個電機，遞給他們三人，道，“你們還沒看好壞呢，檢查檢查吧。”
電機用料紮實，銅線很粗。
在電機的背面，還有許多蘇聯的文字，密密麻麻，認不出來。
“蘇聯產品...”
“怎麼可能...”
“你還有國外的朋友？”
甚至不用看具體性能。
他們單從外貌上，也能大概猜測出來，這蘇聯產的電機，絕對要比四通電機廠產出的電機好上許多。
聽他們問到來路，余天含糊其辭，開玩笑道，“認識，我認識蘇聯的契科夫上校，我最喜歡他說的那句名言，叫什麼雷霆嘎巴，無情哈拉少。”
神他媽的無情哈拉少...
三人聽不懂蘇聯話，目光全然鎖在電機上，來回翻動，越看越心驚。
“多少錢買的...”
王春生直奔正題。
“90？100？120？”
甄志強估算着大概價值。
余天沒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雙目呆滯的羅永祥。
他走過去，蹲下身，拍拍羅永祥的臉蛋問道，“老羅，又到你了，你怎麼老是這麼慢？猜猜吧，你猜我多少錢買來的？”
羅永祥哪兒能知道啊？
不過根據京城電機廠的電機對比，這種優質搖頭電機，怎麼着也要在90以上。
“...”
他說不出來話，也不想猜。
因爲。
他在想關於未來市場分割的問題。
市場就這麼大。
一塊大蛋糕，本來他們三個人喫起來正正好好。
這麼多年來。
他們三家一直都是三足鼎立，彼此牽制，各自獲利。
可現如今。
余天這一萬臺電機要是製作成品，涌入市場，如此一來，他們三家風扇廠肯定要受到極大的衝擊。
怎麼辦？
不管了。
再演演戲，看看余天到底想要達到什麼目的！
“不猜，那我說，聽好了。”
見羅永祥呆坐不語，余天站起身，笑着對其他兩人說道，“電機很便宜，59塊錢，我再說一遍，59塊，聽清楚了嗎？”
風不大，兩遍足夠聽得清。
縱然沒說出19的超低價。
但59的低價，也足夠讓王春生和甄志強嚇了一大跳。
這蘇聯產的電機，不但質量上乘，且價格如此低廉。
簡單算算。
就算晨曦電機廠出品的一臺電風扇售價爲99塊，也能淨賺20塊左右的利潤。
而他們光是電機的成本就在80塊錢左右。
配合上塑料外殼以及人工和工人的工資等等，至少要賣到119才能勉強保本。
今年又是炎夏。
要是在零售價上幹不過余天的話，他們甚至不敢想象未來幾個月的市場會有多麼瘋狂！
“嘔...”
正詫異間。
羅永祥忽的做出嘔吐的動作。
他慌亂揮舞手臂，緊着爬到余天身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用臉瘋狂蹭着，好像瘋了一般。
“幹嘛呢這是？”
余天攤攤手，看向其他兩人，笑道，“你們桃園三結義的大哥病了，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找大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