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同事看着遊洛腿間滲出血跡，發出尖叫：“不好，遊工流血了。”
王海濤一看確實，趕快疏散人羣，抱起遊洛對着旁邊呆愣的同事大喊：“向平，趕快開車送遊工去醫院。”
“啊？好，好！”
向平回過神，大步朝着停車場跑去。
在顛簸的路途中，遊洛趴在後座，緊緊捂着腹部，鮮血源源不斷從□□滲出，浸溼了藍色的牛仔褲，不斷襲來的劇痛讓他蜷縮着身子，失去血色的脣低低唸叨着什麼。
王海濤坐在副駕駛，催促着向平加快速度，突然聽見後座傳來遊洛的聲音，凝神細聽過才知道他在喊着葉輕舟的名字。
以爲是讓他們打電話，汪海濤又撥打了一遍葉輕舟的電話，發現無人接聽後，猜測應該是在路上。
“遊工，我給小葉打了電話，他馬上就會來看你了。”
遊洛捂着小腹的手隱約在發抖，眼角掛着點點水漬，無比心痛的回想着夢境裏葉輕舟和他說的話。
遊洛很清楚記得，葉輕舟眼神冷漠，不帶一絲感情說着：“遊洛，現在孩子也沒了，我們離婚吧。”
葉輕舟見縫插針連續超過前面的車，身後響起數道喇叭聲，有司機追上他怒罵，“你tm趕着投胎呢！？”
葉輕舟甩給他一個眼刀，單手掌控着方向盤，一手豎起了中指，腳下油門加大，瞬間把怒罵的司機甩在身後，速度幾乎達到當前路段的最高限制，任憑後面怎麼鳴笛也不減速。
方向盤一甩一個大幅度轉彎，頃刻間醫院近在咫尺。
王海濤作爲身強體壯的alpha，除了陪自家老婆孩子來過幾次醫院，這還是第一次陪着領導來醫院。
他神情恍惚的想起抱着下腿流血的領導，被誤認爲是有家暴傾向的alpha，那種百口莫辯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葉輕舟一路疾跑找到了生育科，見王海濤呆呆的坐在門外，呼吸急促的問道：“遊洛呢？他怎麼樣？”
王海濤站起身，放平語氣道：“小葉，你先緩一緩。”
“說吧，遊洛到底怎麼了。”葉輕舟心中的不安降不下去，他只想知道遊洛的情況。
這可怎麼說了，兩個年輕小夫妻，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都因爲那個暴脾氣的傢伙快要弄沒了。
王海濤神色有些複雜，想說又不忍心說，只好看向正亮着紅燈的指示燈。
葉輕舟當然知道這燈代表什麼意思，他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壓抑着額頭抽搐的青筋，臉色十分難看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了解遊洛的性格，不是會主動惹事的人，除非有人先招惹了他。
明明還沒有他肩頭高的beta，露出這幅兇悍的模樣，愣是看的海濤心裏有些發麻，“季深平說了一些不好的話，遊工和他打了起來，然後就……。”
“季深平？那個拽的二五八萬的alpha，莫林的老公？”，葉輕舟對這人可是很有點印象。
王海濤愣了愣，不知道他怎麼會認識季深平的妻子：“對，就是那個很拽的alpha，也是莫林的老公。”
葉輕舟想到偶爾遇上莫林時，他脖子和手上的青紫色印記，皺了皺眉：“他說了什麼。”
王海濤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他……他說遊工是不下蛋的那啥，還說你是沒用的beta。”
“……”，
葉輕舟臉色瞬間陰沉，嚇得王海濤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別過頭深呼吸幾下，努力控制情緒才說道：“我知道了，謝謝，欠你一個人情。”
王海濤擺擺手表示不用放在心上，繼續說道：“小葉，季深平那裏你怎麼處理？”
beta和omega懷上孩子的機率本來就低，季深平這一腳十有八九把葉輕舟和遊洛的孩子踹沒了，對於父母來說，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葉輕舟直直望着刺眼的紅色指示燈，很久之後才悠悠回道：“我不犯人，人偏來犯我，他既然有心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無波無瀾的話語聽着沒什麼威脅力，但沒來由的，王海濤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季深平這次慘了。
考慮到王海濤還要工作，葉輕舟再次道過謝，目送他進入電梯，等回來時正好趕上護士叫家屬。
一口氣說完就要回手術室，葉輕舟聽見“引產手術”心中抽痛一下，忍不住問道：“我想問一下，我和我愛人的孩子有多大了。”
護士皺了皺眉，沒好氣道：“你不知道？你怎麼當的丈夫。”
“我……”葉輕舟抿了珉脣，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護士很少見到這麼漂亮的omega被人打到流產，尤其他打了麻藥已經陷入沉睡，兩隻手還不忘捂着肚子，像是要保護肚子裏的孩子。
年齡較小的護士瞬間腦補了一出花心丈夫出軌小三，毆打漂亮妻子墮胎的戲碼，於是對面前的beta沒有什麼好臉色，不耐煩說道：“兩個月的胎兒，已初具人形。”
兩個月！正好是中秋節的時候懷上的……，葉輕舟臉色有些發白，“那引產出來的孩子會怎麼處理？”
護士快要沒耐心了，直接長話短說：“交給醫院做處理，或者留在醫院做基因檢測，還有交給家屬自行處理。”
葉輕舟還想問，能不能讓他看一下孩子。
護士知道他想說什麼，快速回道，“引產出來的胚胎會給您看的，完全不用擔心好嗎？”
感受到護士的不耐煩，葉輕舟只好道謝，“好的，麻煩您了。”
看着重新關上的手術室，葉輕舟癱坐在公共座椅上，看着牆頂的白色熾光等，整個人都跟跨了一般，徹底的失去了以往的活力。
兩個月大的孩子引產手術時間在一般在30分鐘左右，紅燈滅掉綠燈亮起，葉輕舟胡亂抹了一把臉，在護士的喊聲中去看他還未出生便早夭的孩子。
那一幕，永遠深刻在記憶裏，葉輕舟眼眶發紅看着只有食指大小的人形胚胎，被清水洗乾淨後安靜的躺在手術盤裏，蜷縮着小身子沒有一絲生氣。
這是他和遊洛的第一個孩子，也是遊洛已久才盼來的寶貝，葉輕舟不知道之後該怎麼告訴遊洛這個消息，以及孩子下面的去向。
葉輕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變成醫療廢品送去做無害化處理，也不敢面對孩子無聲的指責他這個做父親的沒有保護好母親。
聽不見自己對醫生說了什麼，在對方點頭拿走手術盤後，渾渾噩噩的離開手術室，守着被送入病房的遊洛，捏着護士剛送來的小麪包，已經忘了這是用來幹嘛的。
桌上的紅糖熱水被換了一遍又一遍，葉輕舟摸了紙杯的溫度，察覺失去熱氣後起身去開水房接熱水，等回來時，遊洛已經睜開雙眸，無神的看着天花板，宛如沒有靈魂的雕塑。
從沒見過遊洛這樣子，葉輕舟來到他身旁，“我來了，遊洛。”，聲音輕而柔，生怕驚嚇到這人。
遊洛眼珠微微一動，靜靜看向旁邊的beta，臉上露出苦澀的笑：“阿葉……，我們有寶寶了。”
輕輕摸了摸腹部，此刻這裏應該懷着一個小小的孩子，他有可能是omega，也有可能是beta，還有可能是罕見的雙胞胎。
眼角瞬間涌出淚痕，遊洛一隻手搭着眼睛，嘶啞着嗓子低聲哭泣“可是，我把他弄沒了。”
“你當不了父親了，我也做不了母親了。”
那是他盼望了五年的孩子，用盡了辦法才得來的孩子，爲什麼在他最難過的時候，會離開腹中。
遊洛止不住的抽泣，葉輕舟心裏像是被刺穿了一眼，同樣痛的難受。
他曾經不太期望孩子的到來，但在真正到來的那一刻，心裏的高興讓他騙不了自己，他們的確該要個孩子了。
葉輕舟理解他的心情，撫摸着他的臉頰溫柔說道：“遊洛，還有我在。”
遊洛的眼中被落寞和絕望覆蓋，他苦笑着搖了搖頭，”阿葉，我很怕。”
當初用不正當的手段得到葉舟，結婚後瘋狂的想生個孩子，穩固兩人的關係，好讓葉輕舟在發現事情的真相前，能看在孩子的分上和他繼續過下去。
但是老天從不隨他的願五年來肚子沒有動靜，好不容易懷上還將孩子帶走，遊洛沒了底氣，很怕葉輕舟會在這時拋棄他。
就像這兩月每晚都會夢到的那個片段，葉輕舟聽說孩子沒了，頭也不回離開了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