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對黑洞洞的槍口，他終於悲哀地認識到，自己老了。
他對氣機的感應非常敏銳，知道對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所以他快速地回答，“有人說，你在打聽老瘸子的消息。”
果然是那廝……曲澗磊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這就是廢土。
他給那位的讓利，原本就不值一提。
他順勢反問，“那老瘸子不能問嗎？”
東哥快速回答，“老瘸子的死，涉及了大人物……頭暈得很，我能先包紮一下嗎？”
曲澗磊面無表情地揚一揚下巴，然後收起高斯槍，掣出了短匕。
這麼近的距離，高頻振盪短匕比高斯槍更快捷。
東哥確實失血過多，不過他這麼問還有一重用意：我有沒有可能活下來？
對於野外遊蕩的倖存者來說，一個急救包也彌足珍貴。
看到對方同意了，東哥從腰間拿出一包救護散灑在肩頭。
然後他又摸出一卷繃帶，用牙咬着，單手在身體纏繞幾圈，包紮住了左肩的傷口。
接着他又單手打個結，動作相當嫺熟。
接下來，他看一眼曲澗磊，小聲地問一句，“能先喝點水嗎？”
曲澗磊紋絲不動，目光漠然地看向了他的脖頸。
東哥嘆口氣，緩緩發話，“我在營地裏，還有一批物資。”
曲澗磊平靜地發話，“先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會說第二遍。”
東哥抿一抿嘴，開口發話，“老瘸子是被總聚居點的人殺掉的。”
“事情的起因，是總聚居點殺了垃圾場一批拾荒者，裏面好像有人跟老瘸子有關係……”
曲澗磊無語了，賽先生那幫人，還真是不把倖存者當人看啊。
但是他就奇怪了，賽先生這麼殺人，就爲了尋找自己的消息嗎？
不能吧，有誰能確定，沒有解藥的他，能掙扎存活？
爲一個將死或者說已死的人大張旗鼓，犯得着嗎？
他沉默半天，才又出聲發問，“他們殺拾荒者……是什麼緣由？”
東哥苦笑着搖搖頭，“這種事……我怎麼配知道？”
曲澗磊陰森森地發話，“我允許你重新組織一遍語言。”
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圖左夫在洪四聚居點殺拾荒者，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
果不其然，東哥遲疑一下回答，“好像是總聚居點讓拾荒者幫忙尋找什麼東西……”
他知道得還不少，連拾荒者們被下了毒都清楚，也知道拾荒者們定期收取解藥。
收取第三期解藥的前夜，柯林斯直接發了個狠，偷襲了五名拾荒者。
而他給圖左夫的理由是：這五人打探消息不認真，我們自己內部處理了。
他沒有想到，傻曲也沒有出現，所以圖左夫只需要給十四副解藥就行。
圖左夫對這個結果，也多少有點意外：你們黑起來，連自己人也殺？
他沒有爲此事發作，不管怎麼說，對方打出的名義是“清理不用心的拾荒者”。
所以他直接發放了十四副解藥，告知對方下次只有十二副解藥。
然而又過一天，總聚居點有人來了，聽說這消息之後，直接帶着人前往垃圾場。
據說是帶頭的人非常不高興：該怎麼清理拾荒者，還輪不到你們內部做主。
大致可能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們誅殺了四五百名拾荒者。
不過那當事的十四個人裏，據說有人因爲有事沒在，所以僥倖逃脫。
至於僥倖逃脫的是誰，東哥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柯林斯是死了……他能殺人，自然也要做好被人殺的準備。”
說到這裏，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嘲諷。
倖存者間相互算計很正常，殺人擋災也很正常，但是前腳擋災後腳被殺，這就搞笑了。
只怕未必是“僥倖”逃脫！曲澗磊出聲發問，“大人物要找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個我不敢打聽，”東哥面無表情地搖頭，“會死人的。”
“你總是要死的！”曲澗磊的身子一晃，短匕割開了對方頸側的動脈。
“你……”東哥愕然地看着他，想要探手去捂住脖頸，但是渾身痠軟無力。
剛纔流的血，實在是太多了。
原本是坐姿的他，軟綿綿栽倒在地，還忍不住問一句，“都讓我包紮了，爲什麼殺我？”
曲澗磊根本懶得理他：允許你包紮和放你一條生路……這是一回事嗎？
他又殺死了最後一名騎手，然後開始消除痕跡。
兩輛摩托車，被他綁在了自家摩托後輪的兩側——前輪擡起的那種。
這一次收穫，就相當大了，除了營養劑，什麼都有。
兩輛摩托就不用說了，還有高斯機槍、激光突擊槍、高斯自動槍和兩把激光手槍。
其他值得重點一提的，就是相當多的彈藥，甚至還有一塊能量塊。
銀元也有八塊，直接解決了曲澗磊面臨的錢荒窘境。
這一票，他可是發了大財，驅車一路狂奔，根本都沒有目的，走到哪裏算哪裏。
白天趕路，晚上就休息打坐，營養劑的存量急劇下降。
他走了整整七天，就在三個油箱都要告罄的時候，找到了一處倖存者營地。
這個營地不算小，起碼比他所在的亂石營地大多了。
他騎着摩托，一拖二進入了營地，真的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有人不服氣，但是看到摩托上架着的高斯機槍，身上的激光突擊槍，果斷決定不去招惹。
單身敢攜帶三輛摩托闖蕩的，絕對不會是善茬。
而且這些摩托，很可能是殺人越貨搶來的。
曲澗磊找到雜貨鋪，用一支高斯自動槍和一把長刀換取了食水，又加了一些油。
他沒有用銀元，因爲在這裏，銀元不如以貨易貨管用，還容易引起猜測。
雜貨店也看出來了，此人不好惹，給出的交易價格居然很公道。
交易完畢，曲澗磊問一句，“摩托車……收嗎？”
雜貨店肯定收摩托，不過這種大件用營養劑收的話，會導致資源緊張。
“那就換肉食和糧食吧，”曲澗磊也不想一直喫營養劑。
雜貨店表示，肉食和糧食自己都不多，得用兩天時間進貨。
沒辦法，小地方就是這樣，在野外營地裏，有幾個人喫得起肉食和糧食的？
曲澗磊也沒有感覺意外，他正好藉機修一修摩托車。
繳獲的兩輛摩托是在行駛中摔倒，雖然厚重皮實，多少有點小故障。
而曲澗磊也想改造一下自己的摩托，讓它使用起來更順手。
營地裏有私人的維修店，兼營性質的那種，但是店主表示，自己不會修摩托。
曲澗磊的回答是：我不用你幫着修，工具借給我用一下就行了。
說是借，其實是租，店家也提供了一些原材料。
兩天之後，三輛摩托車都修好了，其中曲澗磊自用的那一輛變化最大。
最主要的還是輸出增加了，同等情況下速度能快百分之二三，關鍵是起步提速快了。
曲澗磊追求的當然不是什麼“推背感”——這玩意兒也沒有帶靠椅的座位。
提速快就意味着更容易逃跑，關係到生存的機率，再怎麼重視也不爲過。
這時店家看向他的眼中，已經滿是敬佩，“機械水平強，動手能力更強！”
曲澗磊也不無小小的自得，當年他在藍星，可是從無到有親手搓了一輛摩托出來。
廢土這邊殘存的科技水平很高，油料也不是汽油柴油，而是一種混合能量液。
這種情況下，他能完成對自用車的改造，確實很有成就感。
當然，那兩輛搶來的摩托上，一些比較好的部件，被他換到了自己的車上。
那兩輛車的性能沒怎麼減少，但是他的車更好了。
這兩天時間，雜貨店的主人也在張羅各種貨源，不過肉食和糧食，真的不多。
總算是他弄到了大量的營養劑、油料和彈藥，勉強能換到兩輛摩托。
對他來說，這也是一年都難得碰到一次的大生意了。
曲澗磊聞言有點懵，“兩輛摩托？我本來只想賣一輛。”
店主人聞言就有點急了，“這位大哥，我給你的價格很公道的。”
“那就兩輛吧，”曲澗磊也無所謂，自己的摩托更強了，這纔是最重要的。
防護能力提升了，只要物資足夠多，他苟着修煉就不錯。
不過他隨身的物資，確實多了一點，少不得又組裝了一輛雙輪板車，掛在摩托上。
他在這個營地，待了足足五天，難得的是，居然沒有人來找他麻煩。
由此可見，氣場強大到一定的程度，在廢土也能有效地震懾他人。
他騎着摩托拖着板車，施施然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都只是默默地看着。
直到他徹底消失在遠方，雜貨店老闆纔去找維修店主人。
“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打探出點什麼沒有？”
“這不是咱們營地能惦記的，”維修店主人搖搖頭，一臉的羨慕。
“這位絕對不是野外的遊蕩者，只說他維修摩托車的手藝，洪六聚居點裏也沒加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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