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逑麗色難得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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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綰聞言,似乎不敢相信太子的話:“皇兄?你當真和我一起去昭陽宮?”

    禾綰連着問了幾遍,無人回她,擡頭一看,太子已然走遠,紫色背影逐漸淹沒鬱鬱蔥蔥的花木中。

    禾綰小跑跟着,但是她想到長成娉婷少女禾望舒,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危機感,對方纔發生的一切隻字未提。

    禾綰不提剛纔的事,太子也恍惚忘記了一樣,沒有詢問。

    兄妹二人一路無言。

    禾綰先打破了沉默,“大皇兄——等等我——”

    禾綰顧不上儀態,隨着太子一路小跑,“母后許久不見你,她雖嘴邊不說…但喲知道她心裏確是一直惦念你。”

    太子突然停住腳步:“孤和母后之間的事,你不必過問。若是累了,孤現在派人送你回宮。”

    禾綰聽太子安排,便知剛纔的話惹他不悅,一楞:“大皇兄——”

    一隻手臂伸出擋住禾綰,安慶林道:“太子殿下旨意,四公主請留步。”

    禾綰心知太子脾氣一向說一不二,望着遠去的太子,急地跺腳:“大皇兄—綰兒錯了!”

    安慶林搖頭嘆息,太子和皇后勢同水火,何來母子情深一說。

    四公主當真以爲,她隨便調和兩句軟話,就可舒緩太子和皇后的關係?

    寒冰三尺,豈是一日之寒。

    太子一行來勢洶洶,昭陽宮早已有人前去稟報。

    此時,昭陽宮殿門禁閉,內侍們依序跪在臺階上。

    臺階下是皇后身邊的貼身女官茯苓姑姑,看陣仗是早有準備。

    女官茯苓行禮,身影卻恰好攔在太子的腳步,“殿下,皇后鳳體有恙,太醫說要好生將養,萬不可打擾。”

    “孤帶了太醫,”太子視線越過女官,望向正殿:“不知母后肯不肯施與兒臣一個盡孝的機會?”

    茯苓正欲再說什麼,昭陽宮另一個女官竹青眉頭緊皺,順着臺階小跑下來,匆忙行禮:“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請。”

    太子收回視線,漫暖春光裏,聲音顯得低沉清冽:“有勞姑姑給孤帶路。”

    竹青不禁回頭望了一眼太子,見他身形俊逸,氣度逼人,心中暗歎衆多皇子怕誰也及不上太子的樣貌。

    太子邁進殿門,淡然無痕掃了一眼。

    俞皇后一身素衣,素手扶着額頭,倚在羅漢榻上小憩。榻下一地碎片,青瓷玉器濺了滿地,一片狼藉。

    青苓悄悄上前,喚醒假寐的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俞皇后揮手示意竹青退下,冷冷道:“本宮身子欠佳,不便面見生人,難道你不知道?你口稱要給本宮盡孝,孝道何在?”

    太子低頭諷笑,盡顯譏誚,眼中卻是月射寒江的冰冷:“兒臣只是奉旨行事。父皇讓兒臣領旨,兒臣不得不來探望母后。”

    “你是在威脅本宮?”俞皇后望着太子,嫌惡之情溢於言表。

    太子再擡頭,從容自若:“承國公老夫人知道母后沉痾良久,已抵京數日,明日晚宴去不去全由母后定奪。”

    “孽子!”俞皇后氣急敗壞,“你外祖母年老體衰,你怎麼敢——怎麼敢讓她進京!?”

    “母后怕什麼?”太子淺笑,更顯清貴,“承國公老夫人思女心切,探望是人之常情。天家雖尊,可阻攔不了人倫常情。”

    俞皇后不想再看太子一眼,咬牙恨聲道:“你走!你給本宮走!你倒是他的好兒子,行事與他一般的手段,除了威脅你還會什麼!本宮最後悔的便是生了你,倘若知道…”

    俞皇后說走的那一刻,太子轉身離去,下頜流暢的線條如刀削斧鑿,冷硬似鐵,心也是堅若磐石。

    宮裏傳來皇后癲狂的詛咒,宮外的太子早就無動於衷。

    禾綰看到太子坦然走下臺階,眼巴巴瞅着:“大皇兄——綰兒只是擔心母后,不,不是,是擔心大皇兄。”

    太子回頭掃了一眼安慶林,示意他留下,未搭禾綰的話,便離開了。

    安慶林頭皮發緊,湊到禾綰身旁:“四公主,太子殿下帶來的太醫還在侯着,您看什麼時候給皇后娘娘把脈?田太醫是最擅調理心脈。”

    五臟,心脈之所繫,是大主也。禾綰嬌斥:“即是皇兄帶來的,你還愣着,還不快進去。”

    禾綰鬆了一口氣,看來皇兄不是她想象那般,對母后也非不顧念母子情分。

    但是母后她…禾綰皺眉,算了,現在還是去探探母后,吩咐道:“去把百合蓮子羹呈上來,本宮親自端給母后。”

    慈恩宮和樂融融,太后坐在上首,禾望舒和舞陽長公主陪坐旁邊,下首便是禾拂曉等人。

    禾佛曉放下茶盞,掩嘴笑道:“四公主被皎皎狠狠落一回顏面,轉角遇到太子殿下就裝模作樣,可惜沒看到她憋屈的時候。”

    太后摸着禾望舒的烏髮,憐愛道:“允真驕橫慣了,你沒承情,她恐會記着。五年前她能推你落水,以後還不知怎地。她脾氣近年收斂不少,你也要遠着些。”

    禾望舒埋進太后懷裏,“我知道。我會千防萬防。”嗅着熟悉的檀香味,“皎皎日夜都想外祖母。”

    “哀家何嘗不是如此,”摟着禾望舒,太后心軟成一灘水,愧疚難言,“外祖母原以爲你會一直承歡膝下,到底是外祖母無用,護不住你們母女。趁着皇帝對你們尚存三分內疚,哀家還爲你們博弈幾分。”

    禾望舒放開太后,她的眼眸活像含了一汪海,清澈瀲灩,照到人心裏去,擔心再說下去,又惹太后神傷,便道:“外祖母不是說好多人送了禮,陪我看看如何?”

    魏王妃插話,笑道:“姑母不如看看皇貴妃送來的賀禮,鴿子蛋大的胭脂血,實屬難得。”

    舞陽長公主對魏王妃挑眉:“她怎麼會求到你,她如今是代替皇后之職統領六宮,還有何事可以讓她低頭求到母后這。”

    魏王妃但笑不語,示意侍女將一個錦盒呈到太后面前。

    錦盒打開,放置着一枚小巧的玉印,印座雕刻龍鳳交首的紋樣,赫然是鳳印。

    太后“咦”了一聲,拿起鳳印,“鳳印在她手中,看來皇帝不想給皇后留半點情面了。”

    當年皇帝還未御極,微服出巡之時,對皇后一見傾心,再處鍾情,非卿不娶。

    甚至爲皇后空置六宮,夫妻原本如膠似漆,倘若不是那件事,那個人…

    太后嘆息,皇帝變了,皇后也變了,她把鳳印放回錦盒:“聽說前些時候。朝堂之上,衆目睽睽下,皇帝狠狠訓斥了太子,還發落了幾個東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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