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多謝。”
季聞笙微笑,“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猶豫片刻,季聞笙又道:“當年之事,是我疏忽,我觀你之意,似有蹊蹺,與二小姐有關嗎?”
晚晚彎了彎眼眸:“前塵往事,我暫不欲追究。”
季聞笙劍心通明,豈有不明白之理,當即沉了臉色。
“她也太大膽。”
他一向不願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摩他人,但他沒料到,褚煙煙看着天真,竟敢做出這種事。
“幸虧你回來了,否則......”
季聞笙心頭一震,他動了殺心。
晚晚嘆了一口氣,她這個師兄什麼都好,就是修了無情道,連褚煙煙那麼明顯的喜歡都看不出來。
真要追究起這件事來,季聞笙不免又要陷入自責。
“不說這個了。”晚晚想了想又道,“大師兄,我想跟你打聽一下,謝家覆滅時,門內所珍藏的靈丹妙藥現在收在哪裏了?”
季聞笙回憶了一下,“當年太和仙門趕到時,謝家早已是一片火海,大火幾乎燒燬了整座府邸,至於你說的靈藥祕藥,只搶救出了一小部分,現在收藏在善心堂。”
晚晚道了謝,御劍而起,直朝善心堂的方向飛去。
風吹檐角金鐸,聲如玉振,泠泠作響。
季聞笙盯着她遠去的背影,片刻後,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善心堂是太和仙門內醫修的聚集地,天下醫修有一半都聚集在善心堂,還有一部分在蓬萊仙門。
同蓬萊仙門的長生之術不同的是,善心堂修的是療愈之術,行的是救世之舉,因此堂內多女修,一色粉白衣裳,飄逸靈動,清秀可人。
藥香谷內雲霧繚繞,佳木蔥鬱,草藥幽香,卵石鋪就的小路,涼潤如玉,晚晚走在其中,也沾染了一身藥香。
尚未到善心堂門前,她就瞥見前頭山石後鬼鬼祟祟躲着兩個人。
瞧着像一對主僕打扮,一個身形頎長,身着紅衣,膚色白皙,面目秀氣,一副少年人模樣。
另一個五短身材,腰間掛着一個鬼臉鏤空銀面具,正撅着屁股跟那少年嘀嘀咕咕。
晚晚擡指劍起,至那少年後腦勺,當頭一個悶棍拍了下去。
林宴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捂着腦袋站起身,口中喊着,“誰打本公子?!”
他身旁的小個子中年男子三叔也轉過身,翹着兩撇搞笑的小鬍子,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呵斥道:“哪個不長眼的傢伙,連我家小公子也敢打?”
兩人看了一圈,竟沒瞧見人影,還以爲是撞了鬼。
“怎麼沒人?”
林宴摸了摸後腦勺,疼的齜牙咧嘴。
三叔心疼道:“小公子,低下頭讓三叔瞧瞧流血了沒?”
林宴依言低頭,三叔邊翻百寶袋邊絮叨:“都鼓包了,幸虧打在後腦了,要是打在額頭,破了相,回去讓夫人瞧見還不得殺了我,得趕緊找點藥擦擦......咦?公子,咱們的藥都落在鬼界了。”
林宴翻了個白眼。
晚晚的目光落在那少年臉上,覺得有點眼熟。
她現出身形。
“你們是什麼人?在這鬼鬼祟祟幹什麼?”
林宴循聲看來,見是一名藍衣仙子,立刻眼睛一亮。
喊了一聲後,林宴興奮地跑到她面前,一揖到底:“多謝仙子先前的救命之恩!”
“你是......”
晚晚疑惑地看着他,目光不解。
不是剛打了他一棍,怎麼還成了恩人了?
林宴撓頭,頗不好意思地說道:“仙子,在下姓林,名宴,是石林那個石人......”
“石人啊......”晚晚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對我求救的石人是你啊!”
“是啊是啊!”林宴忙不迭點頭,“救命之恩還沒來得及當面謝過仙子,方纔又出言唐突,請恕在下無禮......”
說罷又要行禮。
晚晚攔住他,“一碼歸一碼,你們在這做什麼?”
兩人對視了一眼,林宴誠懇道:“聽說,衡玉劍君帶回了嗜影獸王的妖核,今日善心堂要煉化妖核,就想來長長見識。”
“是嗎?”
見晚晚似乎不信,三叔插嘴,“仙子別誤會,我和公子是蓬萊仙門......之人,向來避世,又一向與天下醫修不對付......”
這下晚晚明白了。
蓬萊仙門號稱天下第一大藥宗,以煉製長生不老藥和各類靈丹妙藥聞名於世,但其門下有一支林姓分支,專攻毒藥,世人稱爲毒修。
眼前這少年姓林,正是一名毒修。
晚晚觀他修爲平平,不過既是林家小公子,想必用毒的本事不小。
說到毒,晚晚立刻想到了她此行的目的。
“原來如此,林公子,我叫雲歸晚,很高興認識你,方纔誤會了你,出手重了些,我這裏有些傷藥,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夠,善心堂還有。”
說罷就從戒指中拿出一個小瓷瓶來遞給他。
林宴原本還有些擔心雲歸晚不願搭理他,沒想到她竟主動報上姓名,甚至還有想和自己做朋友的意思,不禁心花怒放。
“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多謝雲仙子了。”
眼見林宴用了藥,晚晚又道:“林公子想看煉化妖核,我可以帶你去。”
林宴一聽,更高興了。
這雲仙子不僅人美,連心都是美的。
晚晚帶着二人進了善心堂,正見寬闊的藥房內支起一個巨大的青銅鼎。
噬影獸王的那枚神級妖核就躺在鼎內,妖氣沖天的。
四周圍着不少醫修弟子,瞧見晚晚的裝束便知是靈劍峯的人,不一會兒就有弟子去請長老過來了。
晚晚委婉地表達了自己想看熱鬧的意願,那長老知道這獸核還有晚晚的功勞立刻將他們奉爲座上賓。
神級妖獸的妖核極爲罕見,煉化之時有七彩之光籠罩,看得一衆人目瞪口呆,讚歎連連。
不過也僅僅如此了,晚晚覺得沒意思,林宴倒是興奮極了。
晚晚聽他嘮叨了一路的“哇”“太棒了”“了不起”“若拿來煉毒,必定無解”諸如此類的話語,終是忍不住了。
“林公子,那焚情有解藥嗎?”
“焚情啊?”林宴摸了摸下巴,“這毒很變態,無藥可解。”
晚晚沒想到他這麼幹脆直接就告訴她無解,不由得失落。
“但是——”只聽林宴話頭一轉,“有一種人能解。”
晚晚追問:“什麼人?”
林宴得意:“帶有淨化天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