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微匆匆歸來,拿了兩瓶丹藥。
經過拐角處時,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黑色的身影自走廊離開。
程硯微沒有在意,她在意雲歸晚的安危,立刻就去內室找她。
“給你拿了兩瓶安神丹藥。”她說着將手中的藥一股腦遞給她,“怎麼突然走火入魔了?要不要緊?”
晚晚來不及解釋,立刻打開一瓶倒進了口中。
程硯微忙端來水,遞給她飲下。
晚晚順了順胸口,擡眸看了程硯微一眼,乖巧一笑:
“方纔讓硯微姐姐擔心了,我不要緊的,姐姐不要讓大師兄知道,否則又該來嘮叨我了。”
程硯微知道雲歸晚是個美人,只是平日裏非常低調,故而美名不顯。
如今見她面若春桃,脣邊含笑,眼眸如水,卻是天姿國色,顏如舜華。
微紅的眼眶上,略帶溼意的長睫輕顫,爲她增添了一股難以描繪的嫵媚風情。
程硯微看得有些失神,恨不得直接變作男人將她攬在懷中好好呵護一番纔好。
她點點頭,“我不會跟衡玉劍君說的,放心好了。不過,你也太努力了,這個時候還不忘修煉。”
晚晚一臉尷尬地摸了摸頭髮,“幸虧有硯微姐姐,否則我就真的‘走火入魔’了。”
晚晚重重地咬字,心中越發埋怨起遲夙。
程硯微一笑,目光自然而然地滑下,落在了她的脖頸上。
纖細白皙的脖頸上,如有花開,片片緋紅。
程硯微這一瞧就驚了,這些紅痕怎麼看起來有點曖昧?
轉眼再看晚晚的臉色,汗浸薄紅,有些不對勁兒,連她身上,都散發着淡淡的幽曇氣息。
程硯微常年辨識靈草,嗅覺靈敏,她聞到這曇香,暗暗地想,這氣味兒倒是有點像那位遲師弟......
嗯......
遲師弟?!
程硯微眨了眨眼。
想到方纔見到的黑影,還有她隱隱約約聽到雲歸晚帳中曖昧的喘息......
程硯微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媽呀!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所以......
雲歸晚走火入魔,是因爲,她打擾到他們的雙修了???
想清楚了前因後果,程硯微立刻站起來,連一眼都不敢看晚晚,僵硬着脖子說:“歸晚,我想起丹房還有事情,我先過去看看。”
說罷,也不等晚晚回答,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晚晚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硯微怎麼匆匆忙忙的?我還有事情找她呢。”
她坐着發了一會兒呆,才又坐回妝鏡前。
她隨意拿起梳子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待看清鏡子裏的少女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啪地一聲將梳子拍在桌面上。
“遲夙!”
*
此去南境路途遙遠,衆人需要在半路上休整,修理受損嚴重的飛舫。
浮光城是這附近最大的一座城池,處於南境與北境的交界處,地理位置優越,背靠赤霞靈脈,繁華富庶,遠近聞名。
浮光城內,無論是散修,還是凡人都混居在此,各大世家,仙門均分出部分資源在此紮根,互通有無,廣納資源。
太和仙門也有據點在城內,衆人下了飛舫,便有人上前來與褚澄等人溝通修理事宜。
褚澄幾人被褚家的管家接走,季聞笙與遲夙,劍無淵,林宴等人被帶往東廂房,雲歸晚與程硯微則被侍女領到了屬於自己的院子。
小院十分清靜,與主院相距甚遠,最重要的是,與東廂房也相距甚遠。
若非特意繞道,晚晚基本上不會遇見遲夙。
她十分滿意。
她覺得目前兩個人走得有點過分近了,必須要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
分到了屬於自己的房間,程硯微終於鬆了一口氣。
晚晚聽到程硯微的嘀咕,臉色更紅了。
這種事情不能解釋,越描越黑,晚晚索性也就隨她去了。
林宴對於喫喝玩樂很有一套,浮光城也是他經常光顧的地方。
他興沖沖地來找晚晚,邀請她和程硯微浮光城一遊,晚晚拒絕了,她不欲節外生枝,她若出去玩,勢必要帶着遲夙,可她現在還不想見到遲夙呢。
林小公子撓了撓頭,道:“那等我回來後給仙子帶些好喫的好玩的,好不容易來一次,不逛逛太可惜了。”
晚晚笑着向他道了謝,繼續與程硯微一起煉製太初丹。
她沒有完全寄希望於成安公主,連靈璽劍君都說擁有淨化天賦之人極爲罕見,若成安公主真的擁有這個天賦,怕是早被南境境主雪藏了。
只是,不親自去驗證一下,她不甘心。
浮光城靠着靈脈,整座城池靈氣充沛,連材料都極爲齊全,很快,晚晚就煉製出了第一瓶太初丹。
煉製好的丹藥極爲漂亮,泛着珍珠般的淡粉色。
程硯微拈起一顆聞了聞,道:“嗯,是你身上的氣味。”
晚晚聞言也撿起一顆聞了聞,卻什麼味道都沒聞出來。
“你早就習慣了你身上的味道,肯定聞不出來。”
程硯微對她解釋,“煉製丹藥時,依靠的是煉製之人的靈力,所以,自然而然就帶上了你的體香。”
晚晚點頭,小心翼翼地裝好了丹藥。
如果不出意外,遲夙今晚仍舊會潛入她的房間,所以,她只需要在房間裏等就好。
但是,事情的發展往往會出乎人的意料。
待月上中天,萬籟俱寂時,遲夙還未出現。
晚晚躺在牀上捏着被角有些疑惑,平日裏這個時候,他早就來了,今日是怎麼了?
左右睡不着,她乾脆披衣起身,打坐修煉。
不知過了多久,窗邊黑影一閃而過,晚晚立刻睜眼。
手邊的天羽劍發出一陣輕顫。
天羽有靈,這是它察覺到危險的信號。
晚晚抓起天羽,翻身躍了出去。
夜色籠罩下的別苑,靜悄悄的,連一絲聲音也無,她立刻做出判斷,朝程硯微所在的房間摸過去。
房間內也沒有聲音,她心頭涌起不好的預感,破門而入,只見程硯微的牀上空無一人!
她伸手探入絲被,絲被內冰涼,程硯微顯然已離去多時了。
晚晚一時之間有些迷惑,人呢?!
退出房間後,晚晚朝其他人所在的東廂房趕去,經過院門口時,晚晚察覺到腳下有異。
她垂眸看去,地上的血反射着月光,緩緩地匯聚成一條小河。
空氣中,血腥味刺鼻。
原本守着院門的僕從倒下了,血就是從他們身上流出來的。
晚晚屏住呼吸,握緊了手中的劍。
她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目光所及之處,是大片的血跡與堆疊的屍體。
別苑的下人都被殺了,傷口皆在喉管或動脈,一劍致命。
晚晚疑惑,到底是誰幹的?
別苑裏出了這麼大的事,大師兄與遲夙他們去哪裏了?
正當她準備開啓玉簡傳喚大師兄時,暗夜中一道黑色的影子朝她掠來。
晚晚擡眼,天羽劍自動出手,朝身後劈斬而去。
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我。”
晚晚身子一顫,向後歪倒。
身後有人張開手臂,將她抱在了懷裏。
晚晚一掙扎,少年溫暖的呼吸,就從頸後柔柔拂來。
如同一根羽毛,在她心頭輕撩。
遲夙貼着她的脖頸,呼吸吐在她的耳廓上,吹動了髮絲。
“你是不是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