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環視一週,這裏是一座大殿,空曠的殿內陰冷非常,光線也不是特別好,但也比方纔被血人圍得水泄不通的客棧要好一些。

    “你不是有話對我說?現在說吧,我聽着。”

    容貌昳麗的少年偏頭看着身邊的少女,臉上露出輕鬆愉悅的笑,甚至驅散了盤旋在衆人身邊的恐懼感。

    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程硯微和林宴好奇地看來。

    晚晚抓狂,衆目睽睽之下叫她怎麼說?

    她故作鎮定,眼神卻飄忽的厲害,“哦,沒什麼,我想了想,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改天再說吧。”

    “這樣啊——”

    遲夙臉上的愉悅一點點弱下去,語氣幽幽,又有點委屈。

    “害我期待了好久,我以爲......”

    少年沉下眼,長睫下的眼尾泛着點紅,看上去無辜又可憐。

    晚晚:“......”

    看到他這副模樣,晚晚的心頭涌起一種強烈的罪惡感,似乎她就是那個拔小鳥無情的負心漢。

    她忽然產生了一種衝動,想現在就告訴他,她喜歡他,也許他會開心起來!

    對,她喜歡他!

    加油,晚晚!

    告訴他!

    可當她準備開口時,只聽遲夙又道:“那你還沒有回答我,你今晚滿意嗎?”

    晚晚:???

    遲夙眨巴着眼睛,眼裏水光瀲灩,看着竟有幾分驚訝和委屈:

    “我今晚那麼努力,你不滿意麼?”

    林宴與程硯微:“哇哦~”

    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眼看着事情逐漸朝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晚晚神情複雜,結結巴巴道:“滿、滿意。”

    “哦豁!”

    林宴與程硯微恍然大悟,同時擺出晚晚還得是你的欠揍表情。

    遲夙彎脣笑道:“希望下次能讓你更滿意。”

    晚晚:(t▽t)我現在把自己一巴掌扇暈過去還來得及嗎?

    *

    遲夙開心了,事就好辦了。

    這處大殿正是南境皇城內一座廢棄的宮殿,而城內,空中盤旋着遮天蔽日的羅剎鳥羣,街道上是密密麻麻的血人,受到襲擊的不僅僅是他們所下榻的客棧,還有其他仙門和佛寺。

    遲夙喚出了蒼梧君,施展空間術,將褚澄和其他弟子都轉移到了這裏,劍無淵與褚煙煙受了傷,毒血已浸入了傷口,人都昏迷不醒了。

    褚靈均看見蒼梧君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但因掛心着妹妹和心上人,沒空理他。

    晚晚輕車熟路地拿出解毒丸分給大家,又上前幫劍無淵淨化了毒素,劍無淵這才悠悠轉醒。

    “蒼梧君?”

    劍無淵睜大眼睛,怒而拔劍,“原來是你這條淫蛇乾的好事!我殺了你!”

    說罷就毫不留情地劈斬而來。

    蒼梧君大怒,化出琵琶一擋。

    “你這個劍人,張嘴就噴糞,你哪隻眼睛看到是老子乾的了?”

    劍無淵冷笑,“上次讓你跑了,這次我一定要殺了你!”

    蒼彧氣急,一面後退罵他,“你他媽的是瘋狗吧?老子救你一命你不知恩圖報還咬着不放了!”

    “無淵!”褚靈均自劍無淵身後抱住他,“你冷靜一下,現在我們有更要緊的事!”

    劍無淵這纔看到衆人,勉強放下劍,才道:“這城裏的血屍跟他沒關係?”

    “跟老子有關係就怪了!”蒼彧氣得夠嗆,看了眼褚靈均又補充了一句,“老子只對女修感興趣!”

    劍無淵提着劍又要砍來,蒼彧一個閃身躲進空間中消失了。

    劍無淵惱怒不已,四下掃了一眼衆人問道,“蒼梧君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捉的。”遲夙擡眼看他,淡淡道:“他有用。”

    劍無淵一噎,目光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扭過臉不做聲了。

    衆人休息片刻後,林宴與程硯微回來了。

    兩人臉色蒼白,對視了一眼後,程硯微道:

    “之前民間傳說成安公主以血入藥,賜予百姓解毒的話全是幌子,聖女朝歌以食魂花蠶食百姓,種了蠱蟲,如今蠱毒發作,這些人便都成了毒物——”

    她嘆了一口氣,“可憐了南境的百姓們。”

    晚晚想起在客棧中見到的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問:“這些百姓,可還有救?我可以用淨化之力爲他們解毒。”

    林宴搖頭,“已經化爲血屍,沒救了。”

    衆人一時間都愣住了,沒想到朝歌手段如此毒辣,如果真是北境的授意,那這位北境境主是鐵了心要拿下南境了。

    “如此說來,如今的成安公主就是聖女朝歌,真的公主有可能已經被殺了。”

    想到這裏,晚晚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我不理解,聖女朝歌爲何想要我的天賦?”

    遲夙道:“因爲她不是人。”

    晚晚疑惑看來,“何意?”

    遲夙眯着眼笑了一下,“她借屍還魂,是個披着狐狸皮的殭屍,以食魂花爲食,她如今想修肉身,又被食魂花毒折磨得痛苦不堪,所以纔打你的主意。”

    “至於祭川——”

    他似嘆似笑,“這兩人不過是狼狽爲奸,不足爲懼。”

    晚晚沉默了一會兒,握住天羽劍突然起身,“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去抓朝歌和祭川!”

    遲夙攔住她,“別急,讓他們來找我們。”

    四人將消息彙總到一起,晚晚又給季聞笙發了傳信符。

    程硯微先前與季聞笙在一組,此刻道:“南境境主現被傀儡術控制了,關押在廣虛祕境中,衡玉劍君已前去救人了。”

    南境境主盛王在出事前與交好的仙門發了求救信,大部分信件都石沉大海,目前趕到的只有他們這一行人,面對爆發的血屍潮,這顯然是杯水車薪。

    至於無定劍宗,向來喜歡在各國渾水摸魚,直到現任掌門傅行知上任,才漸漸洗去先前的污名。

    劍無淵嘆道:“無定劍宗此次損失慘重,傅行知還好,他的弟弟傅晟和手下的那幫人卻是讓屍羣啃得不成樣子了。”

    林宴也聽說了傅晟調戲雲歸晚之事,拍手笑道:“啃得好,啃得妙,最好把那癩蛤蟆的子孫根根都啃掉!”

    聯想到遲夙昨夜的失蹤與身上血跡,晚晚偏頭看了他一眼。

    遲夙靜靜地坐着,恍若未聞。

    這時,雨幕中傳來一聲清遠長嘯,天邊亮起一道金色流光,似有人踏雨而來。

    程硯微立刻起身,高興喊道:“衡玉劍君!”

    遲夙卻微微蹙眉。

    待離得近了,衆人才瞧見,來人不是衡玉劍君,竟是個和尚。

    那和尚面容平靜,氣度不凡,自殿外徐徐行來,不緊不慢地走到衆人面前,絳赤色的袈裟隨風輕舞。

    殿外狂風暴雨,這和尚身上卻半分都未淋溼。

    他在衆人面前站定,看了遲夙一眼後,聲音清朗地開口:

    “敢問諸位可是太和仙門的道友?貧僧法號行止,受衡玉劍君所託,特來見過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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