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被上天眷顧過,不管是夢中的他還是之前的他,他曾以爲那就是他的一生。
孤單,清冷,又寂寞。
他的生命曾像一潭死水,毫無波瀾,如今,卻被她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他隱隱覺得,他們之間,是有羈絆的。
晚晚盯着面前秀色可餐的小兔子,忍不住伸手捧起他的臉。
“威脅我有什麼用?只准你欺負我,不准我欺負你麼?”
她也惡狠狠威脅:“我今天偏要欺負你。”
說罷,她就低頭吻上他的脣。
兩人你來我往,氣息纏綿,動作間,晚晚不慎打翻了酒水。
清亮的酒液濺在了兩人的臉上。
晚晚睜開眼,看見他雙目微溼,神色迷離,睫毛如蝶翼停留,展翅顫抖。
一滴酒液濺在他的眉心,順着他的鼻樑,落入晚晚的脣間。
晚晚放開他,她的眸溼潤清亮,脣間似含露。
“遲夙,我們......”
她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試試道侶之契吧?”
......
在反反覆覆的折騰中,晚晚酒醒了。
“遲夙......”
晚晚的鬢髮早已溼透,擡起溼潤的眼去看他,眼中的淚欲落不落。
“嗯?”
少年銀色長睫微顫,目若出水銀魚。
晚晚感受着魂海充盈的靈力,喃喃出聲,“你在給我當爐鼎嗎?”
“你知道了?”
少年眼睫一眨,脣若丹朱,“爐鼎算什麼。爲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只要她願意永遠陪着他,不離開他,不拋棄他,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這塵世無趣,我只有你了。”
晚晚失神,他說他只有她。
她已經不敢想,任務結束後,如果她離開,他又該怎麼辦。
她要留他一個人在世上,再次被拋棄,孤零零地漂泊直至生命的盡頭嗎?
她突然就很不忍心,想要告訴他,她的最終歸處。
她想要告訴他,就當她是一個夢。
“遲夙......”
彷彿心有靈犀般,遲夙制止了她。
他額頭的汗落在她臉上,語氣有些緊繃,“晚晚——”
“你不是說,今晚是我們的新婚夜嗎?”
他傾身向前,眸光凝視着她。
“還叫我的名字?”
“好好想想——”
他嗓音低啞,蠱惑,“你該叫我什麼?”
晚晚伸出手,輕輕撩開他頸間微溼的銀髮,手指撫摸過他滾燙有力的胸膛,指尖落在他心口的硃砂曇花上。
他們是道侶,那是她給他結的道侶之印。
汗水淌過花瓣,印記鮮紅,嬌豔欲滴。
蝶戀花,花戀蝶。
她本想結一隻兔子,但考慮到實際作用,她還是選擇了曇花。
晚晚彎起雙眸,甜甜輕喚:“夫君。”
他的眼瞬間明亮,眸光如水,他俯身吻她的眼,舌尖勾去了她眼角的淚水。
“乖。”他虔誠,真摯,“我愛你。”
晚晚能明顯地察覺到修爲在提升,也察覺到遲夙的修爲,是真的深不可測,彷彿是天生的靈物。
他與那枚天地至寶蒼元玉有什麼關係?
......
遲夙的鼻尖抵上她的耳垂,脣落在道侶之契上,啞着嗓子道:“晚晚,跟我念。”
“天地無極,乾坤浩瀚,陰陽雙生,夫妻和合,同心同德,不離不棄。”
此時晚晚才明白,原來前幾日在禁地,是男女之慾,如今纔是真正的雙修。
他在爲她修補神魂,不懼消耗修爲。
“天地無極,乾坤浩瀚,陰陽雙生,夫妻和合,同心同德,不離不棄。”
晚晚跟着他念,一字一句,認認真真。
她想起哥哥曾經說過的話,她神魂受損,與遲夙結爲道侶可以修補神魂,甚至能夠回憶起過去,得知自己的身世祕密。
這祕密,會是什麼關鍵嗎?
咒訣念出口後,晚晚眼前似有一道金光閃過,緊接着,她看到蒼茫雲海間,仙山瓊閣林立,萬里長風過境,粉桃如雪輕舞。
耳畔彷彿有人在輕嘆,與君再相遇,猶如故人歸。
猶如故人歸......
故人,是誰呢?
......
天色將明時,晚晚才迷迷糊糊地被遲夙抱去洗澡,她窩在他懷中,看着慘烈無比的新房,想死的心都有了。
牀榻上枕蓆移位,亂糟糟的一團,牀單雲被都蹭落在地板上,兩人的衣服也不知丟到哪裏去了。
妝臺銀鏡前散落着胭脂水粉和首飾,那是他把她抱到鏡子前時,被她一揮手打亂的。
遲夙語氣曖昧:
“晚晚,原來你喜歡在桌子上。”
“你還讓我在窗下放張軟榻......”
“你嫌地板太硬......”
“晚晚主動的時候好熱情。”
晚晚越看越覺得臉頰發燙,乾脆就埋首在他胸前,閉眼裝死。
最後,他湊到她耳畔低聲說了一句話。
晚晚耳朵都紅透了。
晚晚:別說了,我是禽獸。
......
煙霞峯偏僻,遠離靈劍峯,這處居所自建成後就無人居住,閒置已久,雖然有些簡陋,但勝在古樸可愛。
煙霞峯頂有純淨天泉,徑直連進了屋內。
泉水叮咚,聲聲不息。
遲夙抱着她來到丹楓灑金的大屏風後,施了一個法訣將池內的水加熱變成熱泉。
他甚至還準備了花瓣,原本他是打算昨晚給她用的。
花瓣落下,雲霧蒸騰間,晚晚泡在了熱水中。
“晚晚,你先泡一會兒,我去收拾屋子。”
晚晚點頭,她巴不得遲夙快點離開。
熱水溫暖了四肢百骸,緩解了痠痛,睏意襲來,晚晚快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身後忽然有水聲傳來,一個微涼的身體貼近了她的背,驚的晚晚猛然睜眼。
看到晚晚露出受驚般的眼神,遲夙只覺得好笑。
“你在怕什麼?我什麼都不做。”
想起昨晚的一幕幕,晚晚臉色爆紅,恨不得將頭埋進水中。
遲夙若無其事地撩起水灑在她的背上,“屋子收拾好了,我來幫你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