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有人捧出血書,各種遺物等上前,字字泣血,聲情並茂地賣力表演。

    什麼血洗城池,火燒靈脈,屠戮十大仙門,搶奪寶器,再加上什麼莫須有的罪名,幾乎將遲夙形容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

    季聞笙聽的連連蹙眉,這些話漏洞百出,令人髮指,簡直是一羣烏合之衆爲了發起戰爭不擇手段。

    可這些人修爲都不算太低,聚沙成塔,若他們真的去集中力量討伐妖界,妖界不一定能扛得住。

    何況還有數量衆多的散修,不屑與妖物爲伍,只打算在大戰勝利後分一杯羹。

    衆人對殿中荒誕的一幕視若無睹,對這次法會的真正目的心知肚明,假意配合,將這場法會推向高潮。

    會場二樓,傅行知面色陰沉,冷笑連連,行止大師則不動聲色,只閉目坐禪。

    而坐在首座,身邊懸浮着上古神劍斬荒,面容威嚴、目露慈悲的鐘天師彷彿成爲了衆人的主心骨。

    衆人拜倒,齊聲請求:“天師大人,請您一定要爲我們討回公道,以告慰先祖在天之靈!”

    天師大弟子袁訣見狀,將那些物品一一呈上。

    鍾天師翻看過後,掃視了全場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親自走下主座,扶起拜倒在地的數位掌門,道:

    “貧道年事已高,本不該參與這些紛爭,既然諸位看得起貧道,貧道便不能坐視不理。”

    衆人點頭,面露激動之色。

    “只是,蒼元玉原受修真界供奉多年,誰知竟被妖物侵吞,修成不死之身,佔妖界爲王——”

    鍾天師頓了頓,又道:“實不相瞞,幾年前,貧道便發覺天象有異。”

    他說着,雙手起陣,青光迸射間,巨大的星圖在衆人面前展現,包羅萬象,幾乎籠罩了整個萬仞峯頂。

    “此乃萬劍宗鎮宗之寶,天樞之卦。”

    季聞笙目光微凝,對於天樞之卦,他不陌生。

    靈璽劍君的星象推演,便是基於天樞之卦而來的。

    他仔細看去,那些星辰不是星辰,而是萬劍冢中千萬劍氣凝聚而成的。

    鍾天師又道:“諸位請看,東南方向,妖星現世,主殺戮,一旦紅光覆蓋整座天樞之卦,修真界將......”

    他停頓不語。

    衆人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顆通紅的殺星,散發着刺眼的光芒,而這紅光,似乎要將四周的繁星全部吞沒。

    衆人心駭,竊竊私語之聲不絕。

    “諸位再看,此乃天樞之卦的推演——”

    鍾天師手指捏訣,殺星的光芒頓時大盛,紅光蓋過日月,洪荒之力爆發,將二十八星宿全部吞噬。

    而被吞噬的星宿,徹底擠壓在一起,緩緩向內塌陷後再次爆炸,激盪的能量爆發出強烈的罡風,朝衆人眼前撲來。

    衆修士駭極,下意識閉眼。

    爆炸之聲不絕於耳,罡風撲面,人人只覺識海動盪,神魂不穩,心驚膽戰。

    不知過了多久,衆修士再睜開眼時,星圖上只餘一片黑暗的虛空,以及二十八星宿的殘餘碎片。

    對修真界衆人來說,天樞之卦具有絕對的權威,星圖中的四宮二十八星宿則代表各大仙門,而此卦的推演,無疑再次加深了衆人心中的恐懼。

    衆人震驚於眼前一幕,久久回不過神來。

    會場靜謐至極。

    這時,有人顫抖着聲音發問:“天師大人,您話怎麼說一半?修真界會怎樣?”

    雖然眼前星圖未散,但衆人仍舊屏息凝神,等待着鍾天師回答。

    “修真界......”

    鍾天師搖頭嘆氣,“修真界.....將不復存在,世界,也將崩壞。”

    衆人面色大變。

    “這該如何是好?”

    “原以爲蒼元玉現世是修真界之福,沒想到竟被妖物吞噬......”

    “修真界危矣!”

    鍾天師看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動聲色地輕拂了一下拂塵。

    天師大弟子袁訣會意,走到衆人面前,朗聲道:

    “師尊推演天卦已有數年,自得此推論後,每日憂心忡忡,寢食難安。便是諸位今日不來萬劍宗,這顆妖星也留不得了。”

    他雙目囧囧,掃視全場:

    “如今我等需儘快奪回蒼元玉,斬殺妖物,還天下一片淨土!

    衆人回神。

    “對對對,討伐妖界方是上策!”

    “沒錯,奪回蒼元玉,蒼元玉原本就屬於修真界!”

    “只要奪回蒼元玉,再殺了那妖物,便能避免世界崩壞!”

    衆修士振臂高呼,

    “請天師出山,奪回蒼元玉,驅除妖魔,還我淨土!”

    “請天師出山,奪回蒼元玉,驅除妖魔,還我淨土!”

    “諸位稍安勿躁。”

    鍾天師開口,會場立即安靜下來。

    他擡手拔出上古神劍斬荒,蓬勃劍氣如海,耀目白虹刺破蒼穹,一劍斬碎了衆人頭頂的黑暗虛空。

    “據天卦顯示,七日後,正值那妖物千歲誕辰,屆時,他會陷入極度虛弱中,那便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鍾天師舉起手中長劍,注入靈力的聲音渾厚有力。

    “請各位道友隨我,奪回蒼元玉,驅除妖魔,還修真界淨土!”

    衆修士歡呼起來。

    ......

    二樓。

    傅行知隱在簾後,目光落在了喬裝打扮的季聞笙身上。

    他頭也不回道:“和尚,你的好友衡玉劍君也來了。”

    行止大師聞言,微微頷首,不發一言。

    傅行知又看了一圈,笑道:“看來,這場戰爭是避免不了了。”

    說罷又回頭去看行止,“你說那位會怎麼做?會不會提前攻打修真界?”

    行止捻着佛珠,聲音平穩,“不會。”

    傅行知好奇看他,“你如何知道不會?”

    他思索一番,敲了敲桌面,“我倒覺得,那位會選擇提前進攻,畢竟他實力強大,絕對不是任人宰割之輩。”

    “時機未到。”

    “爲何?”

    “師出無名。”

    行止淡淡說道:“萬劍宗如此造勢,不就是逼着妖界先動手麼?”

    他睜開眼睛,平靜的面容下,雙眼古井無波。

    “若妖界先動手,他們便可順理成章地攻入妖界,趁他虛弱之時發動總攻。

    如今萬劍宗投鼠忌器,若非迫不得已,絕對不會在那日來臨之前動手。”

    “所以,還差一個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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