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與程硯微被困在九華城兩日了,兩人想盡辦法也未能突破結界傳信出去。

    “聽說今日又失蹤了數十名修士,最可惡的是,萬劍宗竟然賊喊捉賊,誣賴妖界。”

    程硯微從門外進來抱怨,“不僅如此,連城中都防範極嚴,圍的跟鐵桶一樣,只許進不許出,聞笙那邊也毫無消息傳來。”

    朱雀也是發愁的不行,眉心都快被自己掐爛了,他從未覺得如此棘手過。

    這兩日他一直在城內試探結界,可這結界相當強大。如果不出他所料,陣眼應當在鐘磬竹身上。

    而自那日過去,他明顯覺得鐘磬竹的氣息變得強大,讓人不由得心生恐懼。

    “如果能傳信出去,讓陛下直接從外破開結界就好了。”

    “若是將鍾罄竹與鍾天師的所作所爲公佈天下,陛下便可以無視公約,直接打進萬劍宗。”

    正在這時,倚在窗口前的程硯微突然目光微凝,視線落在樓下一處暗巷中。

    暗巷中站着一位身穿鵝黃衣裙的少女,正是褚煙煙。

    她擡頭朝程硯微看去,同時使用了傳音入密。

    “程師姐,我幫你們。”

    *

    離遲夙的千歲誕辰還有三日。

    昨晚放肆後,晚晚多睡了一個時辰,遲夙要她好好休息,自己則開始處理妖界事務,又籌備攻打萬劍宗的事宜。

    當朱雀與程硯微的留影和傳音出現在晚晚手中的傳音法器上時,妖界已經開始調動軍隊,準備大肆進攻萬劍宗了。

    而朱雀傳回的影像,更是令衆人驚詫不已。

    晚晚看着畫面中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猜想這便是淵爍離口中吞噬混沌之力的鐘磬竹。

    待鍾天師將那幾位修士丟進血池中時,遲夙伸手捂住晚晚的耳朵,輕聲道:“閉上眼睛,別看。”

    晚晚乖乖閉眼。

    耳畔傳來修士們的慘叫,更多的是血肉被撕裂的聲音。

    許久後,聲音止息,遲夙道:“姐姐睜眼。”

    畫面最後定格在鐘磬竹那張慘白的臉上。

    晚晚愣了一下,這張臉,竟似在哪裏見過。

    目光一直落在晚晚身上的遲夙,發現了她的異常,低聲問:“怎麼了?”

    晚晚思索了片刻,猛然想了起來。

    “是他。”

    “誰?”

    “是當年圍攻凌霄仙宮時領頭的那名劍修。”

    遲夙摩挲了一下晚晚微涼的手指,聲音淡淡:

    “原來是他殺了你。”

    “那就更不能饒恕了。”

    *

    在萬劍宗參加九華法會的衆仙門在安逸之餘逐漸嗅到空氣中的詭異氣息,眼看着還有三日就要攻打妖界,卻有越來越多的修士失蹤,一時間人心惶惶。

    可更多的人,被萬劍宗的祕境吸引,得了天大的好處,更加維護萬劍宗。

    衆修士與萬劍宗歃血爲盟,秣兵勵馬,準備在最後一日到來前攻入妖界。

    在一處被濃蔭掩蓋的院落裏,妝扮成一名小侍女的程硯微站在褚煙煙身旁,正翹首以待。

    褚煙煙看着程硯微臉上的期待,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心中一陣酸楚。

    “你們在一起了?”

    褚煙煙驀地發問,程硯微愣了一下。

    她猜不出來褚煙煙葫蘆中賣的什麼藥,便誠實道:“我們......剛在一起。”

    “我聽說,你陪他二十年。”

    褚煙煙恍惚地想着,如果她也陪他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他會不會也愛上她?

    可終究是她錯過了。

    她看着院中的繁花,低聲喃喃:“他會親你嗎?他對你是不是永遠都沒有對我那般冷漠?原來他也會愛人啊......”

    看到程硯微疑惑的眼神,褚煙煙揉了揉額角。

    “你放心,我沒有想要拆散你們。”

    “當年,我因嫉妒,害了雲歸晚,所以才落到如今這個下場,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程硯微彷彿突然不認識她了,遲疑了半晌後喚她:“煙煙小姐......”

    她握緊了石桌上的長劍,“我時日已無多,沒有辦法再與你爭了,我一直都知道季師兄厭惡我,但沒想到他還肯相信我。”

    褚煙煙站起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她提步下了角亭,朝院外走去,頭也不回道:“這場戰爭,你們一定要贏,我就當,你們是爲我報仇了。”

    褚煙煙的身影自月亮門消失,另一邊,一名陌生男子就走了進來。

    程硯微愣怔片刻,那人便已到她身旁,熟悉的氣息傳來,“硯微。”

    “聞笙,我擔心死你了。”

    程硯微見是季聞笙,眼圈一紅,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季聞笙輕拍她的脊背,一邊小聲安慰她。

    程硯微知道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拉着季聞笙躲進樹蔭中,打開了手中的留影石。

    留影石上清晰地記錄着洞府中血腥的那一幕。

    “聞笙,時間緊張,事不宜遲,我就長話短說了。”

    程硯微將晚晚差點被擄一事和晚晚傳給她的訊息告知季聞笙,“明日,妖界將大舉進攻萬劍宗,在此之前,阿晚需要聞笙你幫一個忙。”

    *

    幾位劍修湊在一起比試後,累了打算喝口茶水,驀地瞧見隨身攜帶的傳信法器皆亮起。

    一位劍修好奇地打開了傳信法器,正好看到鍾天師朝一處洞府內走去。

    他嘿嘿一樂,道:“妙啊!原來看似嚴肅古板的萬劍宗也有八卦新聞推送啊。”

    另一人道:“誰啊?”

    他道:“鍾天師唄!如此小心翼翼又藏着掖着的,肯定是私會相好去了,說不定有春宮圖可以看。”

    幾人來了興致,皆圍了上來。

    畫面很清晰,隱約能聽見暴躁的嘶吼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狂。

    “爹,好疼,救我——”

    幾人臉色一白,收起臉上的笑,對視了一眼,繼續看下去。

    畫面一轉,鍾天師轉入洞府中,一個巨大的血池出現在衆人眼前,血池內,一團血肉模糊的不明物體被鎖鏈緊鎖,徑自掙扎哀嚎。

    “我草!這是什麼鬼東西!”

    這位劍修的嗓門極大,驚得樹上羣鳥飛起,幾人大驚失色,眼睛卻不敢離開這畫面。

    “媽的!這怪物竟然管鍾天師叫爹?難道是鐘磬竹?”

    “怎麼可能?!”一位劍修幾乎緊張到握不住手裏的劍,“鐘磬竹他他他......他不是個人麼?!”

    畫面中傳來說話聲,正是萬劍宗大弟子袁訣抓了修士來的那刻。

    “師兄?”其中一位劍修驀地站起,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畫面,“這人是我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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