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衆人後悔不迭之時,突然有人指着天邊大喊:“快看!那是什麼!”

    衆修士順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天際處遠遠地漫起一道青白煙雲。

    爲首的是靈璽劍君、流光劍尊與無淵劍君,三人身後跟着數千名修士,竟是靈劍峯諸位長老率領弟子們抵達!

    衆修士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股腦地奔涌過去。

    “劍尊!劍君!救命啊!”

    哭喊着的人正是此次九華法會攛掇着其他仙門與萬劍宗結盟的開陽宗宗主。

    此刻他髮髻歪斜,面上涕淚橫流,佩劍也不知丟到了哪裏,衣衫上盡是傷口與血跡。

    “我等的金丹或多或少被混沌之力侵蝕,若不盡快淨化,恐就沒命了......請劍君救命啊!”

    靈璽劍君冷哼一聲,“自作孽,不可活。”

    “無淵劍君,看在我們往日交好的份上,救救我們吧!”

    劍無淵橫劍於身前:“行啊!現在就把你們的狗命交給本君吧!”

    溯流光可沒這麼好的脾氣了,張嘴就怒罵:“你們這羣修真界的敗類,狗屎玩意兒,還特喵的好意思求救,怎麼不去死呢!!”

    *

    “轟隆隆——”

    當雷光乍現之時,滿目瘡痍的萬劍宗被籠罩在一重明光之中。

    濃厚的積雲不知何時佈滿了天空,沖天的魔氣引來了天道雷劫。

    鍾罄竹在吞噬了大量的修士金丹後,已經逐漸化爲了人形,此時的他修爲大漲,已逼近化神境。

    他親眼目睹遲夙是如何將萬劍宗燒成一片廢墟的,如此強大的力量令他心折,令他忍不住開始幻想,如果這個人是他,他要如何統治三界。

    劫雷滾滾,聲音越發沉悶,猶如千軍萬馬從天邊馳騁而來。

    鍾罄竹的面容在刺目的雷光中若隱若現,蒼白妖冶如鬼。

    當年,他爲了活命,被迫吞下雲霓淨化蒼元玉時釋放出來的混沌之力,遭受了長達千年的折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忍受着皮膚一寸寸皸裂又重生的痛苦,甚至無法做個正常人。

    百年前,他聽說蒼元玉再次現世,便再也無法忍受這種非人的日子了。

    如今,他便要將這混沌之力盡數還給他,讓他也嚐嚐他這些年來所遭受的痛苦折磨,然後,再將他吞噬殆盡!

    鍾罄竹的目光落在青年昳麗的眉眼上,頗爲惋惜地笑了一聲,只是可惜了這麼美的一張臉。

    “混沌絞殺!”

    鍾罄竹的混沌之力如有實質,化出萬道鎖鏈,自他背後破出,朝那位妖尊陛下奔襲而去!

    遲夙站着不動,任由密密麻麻的鎖鏈將眼前的空間全部包圍,頃刻間他便被淹沒。

    白澤神劍迸發出耀目的光芒,自動形成護主結界,漆黑巨大的鎖鏈包裹着一團雪光,緩緩收緊。

    鍾罄竹微微一笑,只笑容還未舒展開來,便見最外層的鎖鏈開始崩裂。

    一根,兩根,三根……

    “轟!!!”

    鍾罄竹被靈流爆炸的爆發力推出幾丈遠,強烈的反噬之力幾乎要震碎他的心脈,識海動盪不堪的他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黑血。

    “口口聲聲挑戰本尊,你就這麼點本事?”

    那道紅色身影毫髮無傷地站在原地,甚至連發絲都沒有亂一根。

    遲夙脣邊掠起一抹弧度,“還真是高看你們了。”

    鍾罄竹瞪大眼睛,“你......”

    遲夙掠擡手指。

    無數冰藤從地底鑽出,困住鍾罄竹的四肢,將他渾身的骨骼勒得幾乎要斷掉,鍾罄竹額上青筋爆裂,周身魔息翻滾,竟絲毫沒辦法逃脫。

    容顏昳麗的銀髮青年,靜靜地浮在虛空之中,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纖細修長的手隨意往虛空中一握,輕而易舉地便握住了那縷無堅不摧的天道劫雷,瞬息之間便引得劫雷朝他劈落。

    天道劫雷是懲戒之雷,對他這種邪魔殺傷力極大,一道劫雷劈下,鍾罄竹只覺三魂六魄都要被擊碎了。

    他太強了!

    這便是蒼元玉的力量嗎?

    汲取自然之力爲他所用,天地生萬物,萬物皆歸他掌管,連天道雷劫也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所以,他到底是妖還是神?!

    鍾罄竹驚懼不已地盯着他,冰藤越收越緊,他幾乎聽到了骨骼寸寸斷裂的聲音。

    他咬着牙,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指尖釋放的魔息將一根冰藤斬斷,才勉強從他的劫雷下脫身。

    眼見劫雷擊空,遲夙不由輕笑一聲,再次掠了過來。

    這一次,他親自出手,殺戮之劍與白澤神劍並駕齊驅,絞合成一股熾烈白光,如同絞殺螻蟻一般,以雷霆萬鈞之勢朝鐘罄竹刺來。

    鍾罄竹躲避不及,被他生生刺穿了胸膛,不待他發出慘叫,雙劍已穿胸而過,再次飛來,生生將他的雙手釘死在地面上。

    緊接着,又是一道劫雷。

    一道接一道。

    “啊!!!”

    鍾罄竹痛苦地嘶吼,黑色的血液從口中噴出,他知道,他現在對上遲夙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若是再不想辦法脫身,他就要被他虐殺在此處了。

    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但他越可怕,越強大,他越是興奮,若能奪取蒼元玉,他將主宰三界!

    只要,只要他能拖到子時,拖到遲夙進入虛弱狀態的那一刻,再親手了結他,就能吞噬蒼元玉,獲得永生。

    他緩緩轉眸,向與季聞笙打得熱火朝天的鐘天師投去求救的一瞥。

    鍾天師尚自顧不暇,被季聞笙和漫天劫雷逼得連連敗退,待接收到兒子的眼神後,神情驀地變得陰沉,竟然挺身撞上了季聞笙的劍刃。

    季聞笙微微蹙眉,鍾天師竟以血肉之軀擦着那劍尖而過,徑直撲向被冰藤困在地面上動彈不得的鐘罄竹。

    又是一道劫雷落下,比先前那道勢頭更猛,盡數劈在了鍾天師的身上。

    有鍾天師擋雷,鍾罄竹竟撿回了一條命,並凝聚魔氣,生生將雙手從劍刃之下抽出,用盡全力突破了冰藤的束縛。

    不過眨眼間,鍾家父子二人便已躍出數丈開外,倒地喘息不已。

    鍾罄竹渾身浴血,眼見不支,而遠處的紅衣青年,正不疾不徐地朝他們走來。

    “磬兒,你有沒有——”

    話語戛然而止。

    鍾天師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目光自親生兒子的臉上緩緩垂落,落在被洞穿的胸膛之上。

    鍾罄竹一把掏出他體內的金丹,擡起血肉模糊的臉朝鐘天師一笑:

    “爹,反正你也打不過他們,不如幫幫兒子吧?”

    說罷,在鍾天師驚懼的目光中,鍾罄竹張開了獠牙森森的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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