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微風中夾雜着淡淡的花香,如醉人的酒,潔白的,或淡粉的花瓣藉着風力,飄進了敞開的雕花軒窗,落在窗下的軟榻上。
寢殿內靜悄悄的,只有鐘漏滴水的聲音,再仔細聽,還有輕得幾乎聽不清的綿長平穩的呼吸聲。
軟榻上,遲夙已經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瞬間,視線逐漸清晰,他看見伸進窗內的一支海棠,一隻白蝴蝶正落在海棠花蕊間。
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竟有種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識海中那些被封印的記憶,隨着晚晚的迴歸而甦醒,遲夙動了動脣,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姐姐。
是姐姐,幫他化形,教他識字,教他術法,教他同門友愛......明明口中喚着姐姐,他卻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直到他闖下彌天大禍,給凌霄仙宮帶來滅頂之災,也讓姐姐不得不選擇將他送走。
他轉過頭,看向趴在榻邊熟睡的小女人。
臉部因被手背擠壓,殷紅的小嘴微撅,肌膚呈現出嬰兒般的白嫩,意外的可愛。
她手邊還放着一卷書,看內容像是一本遊記。
遲夙仔細打量着她,輕彎雙眸,又喚出了聲:“姐姐。”
少女沒有醒。
遲夙便翻身下榻,赤着腳踩在鋪了滿地的地毯上,雙手穿過少女的腰肢和腿窩,將她抱上了榻,放在靠裏的位置。
疲憊的身體舒展開來,少女舒服地哼唧了一聲。
這一小聲纏綿悱惻的輕哼,瞬間勾起了他心中的難言之慾。
一眼掃到她的腹部,已經有了微微的隆起,他閉了閉眼,選擇了忍耐。
青年的身影落下,籠罩了少女的嬌小,他的牙齒落在她柔軟的脣上,輕咬,喃喃低語:
“晚晚。”
晚晚被這動靜鬧醒了,她緩緩睜開眼睛。
神智還在迷糊當中,精緻冷白的面頰上因睡意浮出些淡粉,眼尾也聚着薄薄的一團紅,就這樣靠在男人的懷裏,雙眸放空的模樣,美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遲夙忍不住,再次湊近她。
晚晚正在半夢半醒之間,情緒更是倦怠,就連與他脣.舌糾纏都不太走心。
雙眼微垂,濃密的睫毛在她臉上落下兩小片陰影,籠着漆黑的眼瞳,好像一汪星夜下的湖。
她呢喃了一聲,下意識地迴應他,手指摩挲着他的腰身,抱緊了他。
她閉上眼睛。
忽然又睜開,溼漉漉的眸,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忽又綻開一抹甜美的笑容:
“遲夙,你醒啦!”
遲夙揚脣一笑,“是,我醒了,是不是嚇到你了?”
晚晚面對着他,鼻息間全是他身上清冽的幽曇氣息,她安安靜靜地看着他,搖了搖頭。
自那日遲夙昏迷後,晚晚知道他沒有危險,便當他是太累了需要休息。白日裏便處理各方事務,晚上就陪着他。
今日休沐,秋風微涼,她一邊陪他一邊看書,看困了,就趴在他身旁午睡,沒想到,就在她剛睡着沒一會兒,他就醒了。
“沒有,只是擔心你。”
晚晚伸手點了點他的臉頰,隨即牽出一股仙力,送入他的識海,見他沒什麼異狀,才放下心來。
遲夙握住她的手指,輕輕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晚晚感覺到手指的溼意,就要抽回,他不放,反而湊近她。
“姐姐。”
他頓了頓,桃花瓣一般的眼尾微垂,黏糊糊軟糯糯地拖長了音——
“阿憐已經七日沒有見到你了,想你。”
“姐姐有沒有想我?”
晚晚一愣,她還沒有太習慣這轉變如此之快的角色。
不管是遲夙還是阿憐,他們都是同一個人,都擅長撒嬌,都令人招架不住。
晚晚盯着他的狗勾眼,心軟得一塌糊塗。
“想,想你......”
遲夙用脣蹭了蹭她白嫩微紅的耳朵,輕輕咬了一下。
“誰想我?”
晚晚痛得一蹙眉,揚手作勢就要打他,“阿憐!”
他捉住她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臉側,親暱地蹭了蹭。
“姐姐不是想我嗎?我醒來這麼久了,姐姐都不知道親我一下。”
晚晚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道是誰剛醒來就趁她睡着偷香竊玉,這會兒又賴她不知道親他。
“不要,你老犯壞。”
遲夙眨眨眼睫,用單純的目光望着她,“大白天的,我能犯什麼壞?”
晚晚故意扭過頭,不理他。
遲夙看了她半晌,湊到她面前,發出虛乎乎的氣音:“姐姐......親親我。”
他奶聲奶氣地懇求她,讓晚晚心中的罪惡欲不斷升起。
他能不能不要這麼嬌啊!乾脆以後改名叫遲妹妹得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遲夙眼裏,自己主動和她主動,意義是不一樣的。
夢中的她,雖然與他有過一段快樂愜意的時光,可在後來對他極爲冷淡疏離,哪怕最後想送他走,都用了更加極端的方式。
遲夙想要她主動,無非是想要確認,他的姐姐,他的晚晚,還是愛他的。
遲夙此時像回到了千年前,語氣溫柔的讓她心口一緊,“親親阿憐好不好?”
晚晚看着他好看的脣形,以及上脣那顆清透誘人的脣珠,心跳慢慢加速。
目光也變得發直。
晚晚承認,當他故意要誘惑她的時候,她是抵擋不了的。
他是霽月難逢,是北境的極光。
美好,卻又甘心躺在她手中。
遲夙爭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溫熱的呼吸灑在他脣角,還有若有若無的甜香。
柔軟的觸感,是她給予他最大的滿足。
他中她的毒好深。
一輩子都無解。
遲夙舒服地發出了一聲輕嘆,在身心的極度放鬆下,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又不受控制地從發間鑽了出來。
少女在親吻他的間隙無意瞥見他動,情,悄悄伸手至他的後腰,摸到了那團毛茸茸,使勁兒揉了揉。
遲夙悶.哼一聲。
玉白的眼角突然浮起淡淡的粉,他睜開眼,長睫下的眸子瞬間漾起了溼漉漉的水光。
“姐姐......”他小聲控訴,“輕
點。”
遲妹妹,她想。
晚晚牙齒不鬆開他的脣,喫喫地笑,那小模樣,可愛極了,也壞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