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楓葉一片片的落下,三年前自己查出來腦子裏有腫瘤,那個時候自己都八十了,原本以爲自己就就此死掉,卻沒想到自己還能苟延殘喘三年。

    “容老先生,今天天氣正好,要不要我們把您推出去轉一轉。”護工看老爺子一直盯着窗外,好心的開口道。

    三年的時間似乎磨平了老爺子所有的棱角,原本不可一世的他現在也學會了妥協,“好,多謝。”

    像以前這兩個字從來不會出現在他的口中,現在卻能隨隨便便的就說出了口,而且變得如此習以爲常。

    在容家生活了八十年,他一直以爲容家會像之前一樣永遠經久不衰,可是沒想到,容家從到自己手裏的那一刻就在走滑坡路,偏偏他自己願意當那井底之蛙,不願意睜開雙眼看看這個充滿競爭的社會。

    想到容珩三年前最後見自己的那一面所說的話,後悔嗎?

    要是放在以前,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開口道,不後悔,因爲在他人生字典裏就沒有後悔兩個字。

    可如今,看着一片片金黃色的楓葉落下,捫心自問,後悔嗎?是的,這一刻他真的後悔了。

    要是容珩的父親還活着,容家會在他的手上發展起來,自己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因爲他知道那個孩子像他的媽媽,不管自己怎麼對他,他還是善良的。

    而容放呢!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幺子,簡直把自己的缺點繼承的一乾二淨。

    愚蠢,狂妄自大,甚至嫉妒心極強,不管到什麼地步都不知悔改。

    也是,要不是容放那麼像自己,他可不可能對自己的親哥哥下手,明明他的親哥哥對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

    看了看時間,已經很久沒去見那個孽子了,今天天氣很好,正好可以去看看。

    看容老爺子把手放在輪椅上,還以爲他想到哪裏去,護工連忙小跑了過來,“容老先生,您想去哪裏,跟我說一聲就可以了。”

    容珩給了這個療養院足夠多的錢,甚至請了好幾個護工來照顧他們,但是唯獨只有一個要求,他們不允許出這個療養院。

    就像是籠中之鳥一樣,永遠也飛不出這塊土地。

    看着眼前的護工,老爺子慈愛的笑了笑,這三年這個小夥子陪自己的時間最長,“不用了,我想自己去逛一逛。”

    聽到老爺子的話,護工自覺的走開,“那您有什麼事情記得叫我,我就在周圍的。”

    “好。”

    幾分鐘的時間,容老爺子操控着電動輪椅來到了另外一棟樓,跟他住的哪一棟不一樣,這個裏面住的幾乎都是半身癱瘓的人。

    而他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爲了看看自己那個孽子過的怎麼樣,人心都是肉長的,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他怎麼都不可能會做到無動於衷。

    再加上現在他只有這一個孩子了,怎麼可能不疼愛呢!

    每個月老爺子都要來這裏看一到兩次,這邊的護工早已經跟他很熟悉了。

    “容老先生,您又來看容先生麼!”

    “是啊,我來看看我兒子過的怎麼樣。”

    跟門口的人打完招呼,都不用人指引,老爺子自覺的就來到了容放的病房。

    聽到輪椅的聲音,都不用擡頭他就知道來的人是誰,冷冷的開口道,“你來幹什麼,你不是最疼愛你那個孫子麼!我不用你來看我。”

    嘴裏雖然這麼說,心裏卻十分的忐忑,在這裏鬼地方住了三年,除了老爺子就沒別人來看過自己,打心眼裏他還是期盼老爺子能多來的。

    可是一想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容珩造成的,容老爺子居然還把公司給了容珩,他就不自覺的開始露出不滿。

    自己養的孩子是什麼性子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聽到容放冰冷的聲音,老爺子也沒有放在心底,反而樂呵呵一笑。

    “今天天氣這麼好,這麼不叫護工推你出去曬太陽呢!”

    聽到容老爺子的話,容放一下就怒了,狠狠的錘了錘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的雙腿。

    從胸口一下的地方都沒有感覺,“你叫我這個樣子怎麼出去,你自己說的好聽,可是你好手好腳的樣子,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你知道我現在是多麼的痛苦麼!”

    看到容放這個瘋瘋癲癲的樣子,容老爺子一臉心痛的表情,他知道啊!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三年了,他跟腦子裏的這顆腫瘤已經對抗了三年,無時無刻都覺得自己的腦子像被針扎一樣。

    一向惜命的他甚至有時候回想,自己今年都八十三了,能活到自己這個年紀也夠了,死了也值得了。

    可是每天睜開眼睛,他都是被腦子裏的那顆腫瘤給痛醒的,他發現自己居然還活着。

    再一想到躺在自己旁邊這棟樓裏的容放,哪怕一大把年紀了,他也改不了爲他考慮,自己要是真的死了,那就再也沒有人來看容放了,那他該是多麼孤獨啊!

    “阿放,我知道,但是爸爸在這裏陪着你,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你看我這把年紀依然活着,你還年輕。”

    容老爺子的話在容放看來就是一種諷刺,自己這個殘廢活着有什麼意思,容珩把自己放在這裏就是想讓自己受盡折磨,沒有健康的身體,也不讓自己摸到一分錢。

    像一個籠子一樣關着自己,“爸,爸,是容珩把我害成這個樣子了,三年了,我只能躺在牀上屈辱的看護工給我換紙尿褲,爸,你知道這種感覺嗎?我恨不得現在就去死,也不要這樣窩囊的活着。”

    聽到容放的話,容老爺子的心一下就軟了,但是他明白容珩的爲人,他可能在商業上是動了手腳,賣掉容家的公司以此來報復自己,但是容放出車禍的事情一定是巧合。

    因爲他了解那個孩子,面冷,心也冷,容家人在他心目中沒有半點地位,甚至都趕不上他那個小男友的一根小手指頭。

    一個不把他們放在心上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大費周章的去設計這場車禍。

    酒後駕車也是容放自己作死的後果,沒有人逼着他喝酒,更沒有人逼着他喝完酒以後開車。

    “阿放,你當初的車禍跟容珩沒有關係,是你自己。。。。”

    老爺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容放就暴躁的把枕頭丟到了地上,“不可能,就是他,因爲我設計了他爸爸,他就來故意害我。”

    看容老爺子到這個地步了還護着他,容放口不擇言道,“你還在這裏幹什麼,這麼袒護你那個孫子,可是人家都沒來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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